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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公孙策正帮端木翠的面上上药，她的发髻也散了，长长的黑发全部解披了下来，眼圈红红的，时不时抽搭那么一下子。&ldo;好了好了，&rdo;公孙策软语安慰她，&ldo;幸好抓的不深，上了药，静心养几天，再忌个口，就没事了。&rdo;&ldo;我背上还有十七道，现在又添三道！&rdo;端木翠悲从中来，眼泪扑嗒扑嗒往下掉，&ldo;我跟开封是有多不合！&rdo;&ldo;我的主子啊！&rdo;刚到门槛，小青花就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号丧，展昭还没来得及阻止它，它已经手脚并用爬过了门槛。&ldo;是哪个心狠手辣的下这样的毒手啊？&rdo;未及看到端木翠的脸，小青花已经捶胸顿足开了，&ldo;这以后要怎么见人哪！&rdo;它这一干嚎，端木翠不哭了，她怒视小青花：&ldo;你倒是给我说说，我怎么不能见人了？&rdo;公孙策叹气，在小青花试图证明&ldo;怎么不能见人了&rdo;这道命题之前适时把它拎了起来：&ldo;小青花，我们出去走走。&rdo;不等小青花反对，公孙策拔腿就往外走。&ldo;哎哎，别拎我胳膊，我胳膊……&rdo;小青花的抗议声越来越远，&ldo;还有那个……孤男寡女……不好同处一室……&rdo;展昭叹了口气，转身掩上门，走到端木翠身边坐下。端木翠低下头，啪嗒又是一滴眼泪。&ldo;好了，我看看。&rdo;展昭伸手去触她的脸，端木翠转了脸不让，不过到底是拧不过他。抓痕倒不深，但是创口渗着血丝，看的展昭好生心疼。&ldo;好端端的，怎么跟李婶子较劲？&rdo;展昭去拿公孙策方才放在边上的药瓶。&ldo;又不是我想的。&rdo;端木翠眼圈儿又红了。&ldo;头偏一点，上了药就好了。&rdo;她也不知跟谁较劲，拧着脖子不动，展昭叹口气，伸手硬把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在她试图再次乱动之前，展昭恐吓她：&ldo;再不老实上药，仔细明儿留疤。&rdo;这丫头终于老实了。展昭伸手用指腹搽了点药膏，轻轻帮她点在创口之上，药膏凉凉的，带着丝痛痒，端木翠忍不住皱眉。展昭想笑一笑，只是心头有事，压的他一颗心沉沉的，似乎连笑都成了为难。他低声道：&ldo;怎么好好让你回个家，都能带着伤来，让人怎么好放心。&rdo;&ldo;又不是我想。&rdo;端木翠闷闷的，把手中的纸包儿几乎攥成了团。&ldo;那是什么？&rdo;看到她握紧的手中露出的红色边角，展昭顺口问起来。&ldo;那个女人，一定是杀了人了。&rdo;端木翠低声呢喃。展昭心头咯噔一声，停下手上的动作：&ldo;你是说……李婶子？&rdo;他失笑：&ldo;又乱说，李婶子胆子小，街坊四邻都知道。&rdo;端木翠摊开掌心，出神地看掌中攥成一团的纸包：&ldo;展昭，若我说，这里头包了一条人命，你信不信？&rdo;&ldo;神仙的话，谁敢不信。&rdo;展昭微笑。凝目看时，那纸包渐渐涨开，纸面上褶皱不散，似有什么东西，在纸包内奋力挣扎，不多时似是挣扎的过猛，纸包调翻过来，可以清晰看到背面看似随意的钩钩画画。&ldo;这是……什么字？&rdo;展昭倒是极敏锐的。&ldo;买路钱。&rdo;&ldo;买路钱？&rdo;端木翠不吭声，反向展昭怀里缩了缩。展昭把她圈在怀里，看着她颊上抓痕，到底是心疼，低下头去，轻轻在边上吻了吻。&ldo;展昭，小时候抓过周没有？&rdo;&ldo;抓过。&rdo;&ldo;抓到什么？&rdo;&ldo;我想想……&rdo;展昭眉峰微微蹙起，&ldo;剑穗，毛笔，香囊，手帕儿，还有……&rdo;&ldo;抓这么多？&rdo;端木翠扑哧一笑，&ldo;贪心不足。&rdo;&ldo;是。&rdo;展昭微笑，&ldo;还想抓甜糕桃果儿，我爹吓的不行，抬手就给我一个大耳刮子，说，别是到头来养了个吃货。&rdo;&ldo;展昭，你信不信，人这一生，要做什么，要走什么样的人生路，能走多远，能走多快，都是定好的？&rdo;展昭摇头：&ldo;我只信事在人为。&rdo;端木翠看向展昭的眼睛：&ldo;你不信也好。&rdo;&ldo;那到底，有没有这回事？&rdo;&ldo;信则有，不信则无。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也不是真的那么重要。&rdo;展昭点头，忽的想起什么，笑道：&ldo;怎么今儿说话，处处露着禅机？&rdo;&ldo;展昭，这世上，有许多地方，律法管不到，也没法管。鬼蜮之中，有许多勾当，上界虽然不允，但始终未能根除。&rdo;&ldo;比如买路钱？&rdo;展昭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到底是比旁人反应来的快些。&ldo;嗯。&rdo;&ldo;鬼蜮中有一种说法，命随天定，每个人自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足下会走出什么样的路，就好像拴上的红线一般，你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就在那里。&rdo;说到这里，她突然就坐起身来，低头看向展昭的脚底下。展昭也低头看下去。&ldo;他们认为，你的脚下已经有一条路了，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愿意不愿意，你都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直到死。&rdo;说话间，她伸出手去，轻轻触到展昭皂靴的鞋面：&ldo;如果我有路鬼的眼睛，我应该就能看见你脚下的路是什么样的，就好像布匹伸展开去，可能是直的，也可能是弯的，还可能是残破的。&rdo;&ldo;路鬼？&rdo;&ldo;是啊，它们管着你脚下的路，看你是走官路还是商路，穷路还是富路，安稳路还是颠簸路。&rdo;&ldo;那买路钱又是什么意思？&rdo;&ldo;有些人，不愿意一辈子受苦受罪，他们觉得别人的路更坦荡更好走些，他们愤愤不平，觉得同是生而为人，凭什么有人享富贵有人遭穷迫。他们觉得，这脚下的路，若是能换能改能买，就好了。&rdo;&ldo;那这买路钱，不会是冥间通用的纸钱吧，也不会是真金白银，对不对？&rdo;&ldo;对路鬼来说，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路。&rdo;端木翠叹气，&ldo;它们只做翻倍的生意，两条路换一条路。当然，两条路能买一条怎么样的路，还得看路衡量。&rdo;展昭剑眉一挑：&ldo;看路衡量？&rdo;&ldo;谁愿意做赔本的生意？&rdo;端木翠淡淡一笑，&ldo;这世上，穷路绝路多了去了，富路官路却不多。如果两条穷路可以换一条巨富之路，岂不是来得太容易了些？&rdo;&ldo;所以说，这两条路便等同于买路钱。&rdo;展昭恍然，&ldo;倘若是两条好路，便可以换一条更好些的路。&rdo;端木翠点头。&ldo;你怀疑李婶子杀了人……&rdo;展昭沉吟，&ldo;但是其实，杀人的是李老实，他杀了自己的表哥邵须弥，这个邵须弥与李老实虽是表亲，但平日里甚少走动，还有，两家的家境相差甚大，李老实经营茶铺，中下人家。邵须弥家却很有家底，听说这邵须弥虽是年近不惑，但还在准备明年应考。&rdo;&ldo;难怪。&rdo;端木翠差不多已经理出了头绪，&ldo;李老实杀了邵须弥，路鬼便可以剪下邵须弥后半程的路，那是官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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