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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说：&ldo;现在想想，怪对不起我爸的，那时候忘不了陈宛，总觉得不能接受别人了，我爸的病拖了很久，到死我都没能给他带个儿媳妇来。有了安蔓的时候，我爸已经过世了。我还专门带着安蔓去我爸坟上，给我爸烧纸说，下次再来，没准就是一家三口了，运气好点，一家四口也有可能。现在……&rdo;现在？还一家四口呢，又变回一个人了，不，不死不活一口气吊着，连一个真正的&ldo;人&rdo;都算不上吧。司藤原意是想起个话头，打听一下秦放家的远年旧事，没想到反变成揭人疮疤了，于是随口劝他：&ldo;也用不着难过，以后你遇到合适的，照样可以拖家携口，给你爸个交代。&rdo;秦放摇头：&ldo;经过这两次，再也提不起劲了，觉得不想结婚了，一个人就挺好，反正感情这事呢，我也看透了……&rdo;话没说完，后脑勺上挨了司藤一巴掌，亲爹啊，他后脑早上被央波砸过一棍子，这一巴掌下去，痛的险些抽搐了。秦放痛地直嘘气，司藤镇定自若说了句：&ldo;忘记你脑袋有伤了，应该照着你脸抽的。&rdo;这说的是人话吗？秦放真是一肚子气：&ldo;好好说着话，什么意思啊？还带动手的啊？&rdo;&ldo;见不得屁大点人，装深沉，我都没看透，你看透什么了？&rdo;&ldo;你这个人，是没受过什么挫折，吃喝不愁，事业顺利，嫌生活不够刺激，把感情那点事祭出来反复烧纸上坟，沈银灯窥探你的记忆，陈宛是你最念念不忘心怀愧疚的人，我想不通，她淹死了，要怪也是游泳池旁边的地砖太滑了，你内疚个什么劲儿啊？&rdo;秦放没想到她开门见山直指陈宛，一时有些怔愣，沉默很久才说：&ldo;如果那天我送她回家，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rdo;&ldo;如果那天她妈把她关家里不让她出来，她也就不会死，归根结底，这事怪她妈。&rdo;秦放哭笑不得：&ldo;司藤，你讲点道理。&rdo;司藤笑笑：&ldo;我挺讲道理的。&rdo;又说：&ldo;小时候，丘山对我不好，变着法儿整治我。我那时候就知道，如果没人保护你，你就得站出来护着自己，我捡丘山爱听的话说，他指东我绝不向西，谁还天生下贱，只不过为了少挨一顿打多吃一顿饭。丘山用火烧过我，我就知道我最好不要碰火，看见了火塘尽量躲远。快死的时候，我先给自己挖好坟，省得曝尸野外，有狗翻我的骨头吃。所以我没法同情你的陈宛，喝多了酒，头晕，就应该找张c黄好好睡一觉，跑到游泳池边上干什么？失足落水死了，自己要负九成的责任，谁知道平地一声雷炸出你这个圣人过来揽全责。&rdo;秦放下意识想开口分辨，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司藤似乎也没了继续对话的兴致，转身就往楼上走。秦放目送司藤回房，觉得今晚的对话真是奇怪，怎么说到陈宛了呢？后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总是反复着司藤的那句话：喝多了酒，头晕，就应该找张c黄好好睡一觉，跑到游泳池边干什么？一夜无眠，熬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第二天一早，居然是颜福瑞过来敲门，门一开就脸色板正地通知他：&ldo;司藤小姐让你收拾东西，说是今天要回杭州。&rdo;今天要回杭州？昨儿晚上司藤怎么一句没提？还有，什么时候轮到颜福瑞这个外人来通知他了？秦放站在门边看颜福瑞走远，上了楼，司藤站在走廊里，似乎对他交代着什么。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有种突然间地位被人取而代之的不适感，就在这个时候，滴滴短音，手机上有短信息进来。单志刚发的：&ldo;还在榕榜苗寨？&rdo;秦放正想编辑回复，蓦地心里一动，退出阅读，回到上一级页面。略数了数，这几天单志刚发的短信有三四条，有时候是&ldo;忙完了吗，还在榕榜苗寨？&rdo;，有时候是&ldo;还在苗寨啊，什么时候回来？&rdo;老实说，不像单志刚的风格，一来单志刚习惯打电话，觉得动舌头比动手指打字来的方便，二来哪怕两人是好朋友，单志刚也很少查岗一样追问&ldo;在哪啊&rdo;，第三是，自己离开时，委托他对安蔓的后事多多上心，按说这两天正是手续、火化和仪式的时候，但是单志刚发来的短信里，一条都没提到安蔓。不不不，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这些日子受司藤影响，难免杯弓蛇影疑神疑鬼，秦放自嘲地笑笑，顺手就揿了单志刚的电话，反正是要回杭州，跟他说一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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