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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亦没空去注意旗穆衣罗。眼见阿弥就要追出帐外，旗穆衣罗忽然开口了：&ldo;阿弥姑娘。&rdo;阿弥猝不及防，硬生生刹住脚步，待看清说话之人时，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ldo;旗穆……姑娘，你……你好了？&rdo;旗穆衣罗淡淡一笑，苍白的脸上难得现出一抹嫣红。她将手中的裘氅展开，慢慢披在阿弥身上：&ldo;阿弥姑娘，外面很冷。&rdo;阿弥愣愣看她，下意识将裘氅围合，脑中忽然有些混沌，蓦地又想到展昭，忙道：&ldo;旗穆姑娘，我现在有事，待会再来瞧你。&rdo;一边说着，一边围住裘氅，急急追了出去。旗穆衣罗双腿一软，跌坐在毡上，怀中那个已经空了的铜管，骨碌碌滚将出来。【沉渊】-二十三展昭还未至帐前便被守卫拦下，僵持之中，阿弥急急奔过来，扣领结带上的玉铃铛叮叮作响：&ldo;展大哥，方才我进去看过，将军已经歇下了。&rdo;守卫见阿弥替展昭说话，面色不再那么冷峻，但横于身前的戟戈却是纹丝不动：&ldo;将军既无宣请，旁人不得擅入。&rdo;&ldo;展大哥……&rdo;阿弥的眸中有忧心的焦灼，她不明白展昭这是怎么了，&ldo;先回去好不好？有什么事明日再说。&rdo;展昭不语，忽的运起内力，一字一句，即便在这狂风肆虐的夜里，也字字清晰。&ldo;展昭求见端木将军。&rdo;语毕，一干人似是有默契般，同时安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阿弥几乎快失去耐性，里间终于传来端木翠平静的声音：&ldo;让他进来。&rdo;阿弥犹豫了一下，没敢跟进去。‐‐‐‐‐‐‐‐‐‐‐‐‐‐‐‐‐‐‐‐展昭见到端木翠时，她正从榻上坐起，旁侧的餐案上摆着餐鼎，鼎盖似乎没怎么盖严，有若隐若现的白雾丝丝透出，豆羹的香气满溢。端木翠并不看他，只是出神盯住鼎中透出的袅娜羹雾：&ldo;展昭，夜半求见，所为何来？&rdo;展昭一颗心蓦地沉下去，顿了一顿，忽然笑了：&ldo;夜半求见，所为何来？端木从不这样讲话。&rdo;端木翠淡淡一笑：&ldo;果然骗得了一次，骗不了第二次，迟早瞒不过你的。&rdo;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她亲口承认，展昭心中，还是被什么狠狠碾过一般，有那么刹那，似乎吸气呼气，都带断血脉筋骨，钻心般难以承受。&ldo;你说你记得宣平冥道，都是谎话？&rdo;端木翠笑笑：&ldo;都是谎话，我从未到过宣平，也不知道什么冥道，我只记得西岐。&rdo;&ldo;那你怎么会知道宣平，还有冥道？&rdo;&ldo;机缘巧合罢了。&rdo;&ldo;将军口中的机缘，对展昭而言，比什么都重要，还请将军不吝一言。&rdo;端木翠沉默，顿了一顿，忽然抬头看向他：&ldo;展昭，这里是沉渊吗？&rdo;&ldo;是。&rdo;&ldo;你是来找我的？&rdo;&ldo;……是。&rdo;&ldo;你认识的那个端木姑娘，是什么样子的？&rdo;展昭一愣，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况味弥漫胸间，迟疑道：&ldo;将军……似乎对沉渊并不陌生。&rdo;端木翠淡淡一笑：&ldo;我知道一点。展昭，我想，你之前同我说的你的来历也不全是真的。大家都不是傻子，何必话里有话云遮雾绕，不妨敞开了说。&rdo;展昭轻吁一口气，奇怪的，心中竟有一丝没来由的如释重负，点头道：&ldo;好。&rdo;端木翠微笑：&ldo;那你坐下说。&rdo;说话间，她移去餐鼎的盖子，低首闻了闻，顺手拿起餐盒里搁着的调羹，想了想又问展昭：&ldo;你用膳了么？&rdo;帐外风声依旧，军帐的幕壁都被吹的内外颤震，帐内却是另一个世界，难得如此平和如此温暖，豆羹的香气袅袅如雾，透过这雾气看端木翠，眉目一时清晰一时模糊，明知她不是要找的人，心中却并不失望，相反的，忽然觉得这端木将军，也是一个亲切的朋友，可以毫无负担地同她说说话，饮饮茶。她低首用膳，乌黑的发遮住脸庞，却露出颈后一抹莹润玉色，展昭移开目光，心中却慢慢柔软下来，轻声道：&ldo;端木是我的朋友。&rdo;端木翠咬住调羹，忽的俏皮一笑：&ldo;你喜欢她？&rdo;展昭没提防她有这一问，面上微窘，待想找个话题岔过去，正迎上她明亮目光，只觉无所遁形，讷讷了一回，只得承认：&ldo;是。&rdo;端木翠&ldo;哦&rdo;了一声，很有些小小得意，顿了顿又问：&ldo;你怎么会到沉渊来？&rdo;展昭不再隐瞒：&ldo;有人擅开冥道，意欲危害人间。端木是瀛洲上仙，职责所在，不能坐视，我同她一起进了冥道，原本力战之下，封闭冥道屈指可成，谁知……谁知沉渊作怪，端木堕入沉渊之中，我希望能找她回来，所以跟了进来。&rdo;端木翠听的很认真：&ldo;这是……多久之后的事？&rdo;展昭开始没听明白，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ldo;两千年后。&rdo;端木翠吃了一惊：&ldo;两千年后？是殷商治下么？还是武王后裔治下？&rdo;展昭微笑：&ldo;不是殷商，也不是武王，那之后朝代更替，帝王轮转，数都数不清。&rdo;&ldo;你说……那个端木姑娘是瀛洲上仙？&rdo;&ldo;是。&rdo;端木翠拉长调子&ldo;哦&rdo;了一声，一时无话，拿调羹在餐鼎中搅了搅，只喝了几勺，又兀自出神：杨戬还说我修炼千八百年也成不了仙，可见都是胡说的……忽的又想起什么，一笑莞尔：&ldo;难怪你总不愿说自己的来历，两千年后……两千年后的人，长的也不稀奇嘛，你们怎么长来长去还长这样？&rdo;展昭啼笑皆非：&ldo;难不成我要头上长角？&rdo;他只是这么一说，端木翠却当真细细打量起他来，目光在他头上逡巡不去，看的展昭头皮发麻，真怕忽然有两只角破皮而出。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ldo;展昭，若是找不到她，你就自己回去吧。&rdo;展昭一怔，脱口道：&ldo;你说什么？&rdo;&ldo;我说，&rdo;端木翠认真道，&ldo;若是找不到她，你就自己回去吧。&rdo;展昭愣在当地，&ldo;自己回去&rdo;这样的念头，他根本就从来没想过。况且，依着温孤尾鱼所说，找不回端木翠，他也根本无法离开沉渊。端木翠见他发愣，只当他是没明白，反而认真地给他逐条理析起来：&ldo;展昭，你既然是两千年后的人，你的朋友或者亲人，应该还在那边，难道你就不想念他们么？你已经找了那个端木姑娘这么久了，既然找不到，就不要再找了。有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何必执着？&rdo;展昭面色一青，腾地站将起来，吓了端木翠一跳。她愣愣看他，吃不准他为何有此举动，哪知过了片刻，展昭又慢慢坐下去，面上是平静下来，胸膛处起伏的厉害，足见方才是动了气的。顿了一顿，他才低声道：&ldo;你不懂。&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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