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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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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大早，依旧是七茜儿最先起来，她烹了一锅热汤，煮了些野菜，还揪了粗面疙瘩下锅，现下有羊油，这锅汤便闻着香。

&esp;&esp;七茜儿昨晚与老太太住在西屋，陈大胜与他的兄弟们就住东屋。

&esp;&esp;西屋炕也暖和，她家现在还有毛毡席子，随便一铺也不受罪。

&esp;&esp;若是还如从前般要上战场，生死未知，有些话就不好说了，可现在陈大胜也不用打仗了，老太太便能对七茜儿不愿同房这件事，有了更多的理解与怜惜。

&esp;&esp;才十五啊，这妮性子那般乖巧，能够成那样，就光长脑袋瓜子了，身子却干枯若柴，十五岁的干瘦丫头自然不能承受母亲之责，再说，这丫头要守孝三年，借机会慢慢调养一下也是对的。

&esp;&esp;陈大胜性格淳朴又本分，他奶悄悄提点几句，他便同意了，一句多余的不是话都没有。

&esp;&esp;这人本就是这样良善宽厚的。

&esp;&esp;甚至一大早七茜儿起了，他听到响动便悄悄披衣爬起，也不说话，就七茜儿洗锅他提水，七茜儿做饭他掰柴烧火。

&esp;&esp;他也不吭气，拙于用语，便忙来忙去，看上去一直就很高兴。

&esp;&esp;忙完他靠在正堂的门框上，背对着七茜儿坐，还合着眼，依旧什么也不说，七茜儿盖锅盖他笑，七茜儿切菜他也笑，甚至七茜儿趿拉的那双草鞋，鞋底摩擦在地上他也笑，鞋是昨晚他等着无聊，拖过草鞋耙头随手打的一双。

&esp;&esp;奇怪的是，打好谁也不能穿，就他媳妇儿那双小脚合适。

&esp;&esp;他就帮她穿上了，她就一大早套上了。

&esp;&esp;七茜儿忙来忙去，偶尔也会奇怪的抬头看那家伙，她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高兴？他从前好像从来不高兴的。

&esp;&esp;她与陈大胜，那生只见了三次，三年后左梁关回来一次，半路送了一次灵位，第三次他送余清官家老二进京赶考。

&esp;&esp;她没有享过他的福，却受了一辈子庇护。

&esp;&esp;这人以往就住在夜里，脸上总没白天的时候，他的肩膀总是耷拉，低着头，像在地上寻找活路般，总是认真仔细，没完没了的看。

&esp;&esp;一生几十年，这男人也只对自己说过一句软话。

&esp;&esp;他说，你莫怕，不会让你走的，我……认你。

&esp;&esp;可，到底离的太远，两盏灯也死了，谁也亮不到对面去。

&esp;&esp;太阳啊，就越升越高，晨曦一点点的舒展开陈大胜脸上的阴霾，如阿娘的手，抚去顽童面颊上的泥巴，露出干干净净一张孩儿面。

&esp;&esp;陈大胜合起的眼里出现一团雾，他被娘亲抱着哄睡，他全心全意看着娘，娘也全心全意看着他，娘用鼻翼哼着最心疼的调子，睡呀，睡呀，你怎么还不睡？又哄我那？

&esp;&esp;阿娘一直哼啊，哼啊，他就一直跑啊，跑啊，跌跌撞撞就推开老家破旧的柴门，半条腿进院儿，就对屋里大声喊起来，娘……！

&esp;&esp;“饿了！”

&esp;&esp;七茜儿听到陈大胜说话，愣了一下问：“恩？”

&esp;&esp;那人背对着说：“饿了。”

&esp;&esp;“哦……恩！”

&esp;&esp;身后，粗瓷大碗灵巧的撞出家的滋味，锅盖受了水汽变的软绵又慈祥。葫芦瓢撑着偏爱，满满当当的盛了安稳的热东西灌了满碗。

&esp;&esp;她的步履缓慢平和，一步一步的端着走到陈大胜面前，蹲下递给他。

&esp;&esp;“那。”

&esp;&esp;陈大胜接了碗却放置在一边，却猛的握住就要走的手，手愣了，呆呆的，黏黏的展着与母亲一般无二的茧子。

&esp;&esp;他捧住她两只手仔细端详，最后就把脸放进去闭起眼，深深的闻了一下，那滋味，哈……跟娘一样啊！菜刀的铁香，新鲜的野菜香，还有老案板的油腻香，这些气混在一起……他就回来了。

&esp;&esp;他轻轻的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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