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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崽连连点头,一如他当时答应自己绝对不会乱跑一样认真。
——
眼瞅着一天一夜就要过去,人牙子却一直未现身,原定约好的时辰到了,有个小乞丐叩响了院门,帮着递来一句话,人牙子说是城门口查得太严,他带着季子彧一时半刻出不了城,府役又在挨家挨户地搜人,他接手不了这个大麻烦。
“赵管事儿的,您说现在怎么办?”,胳膊上两处龙虎刺青的汉子明显有些着急,昨日他出去采买,大街小巷的墙上已然都张贴出他的画像来,他一路捂着头巾,只敢漏出俩眼在外面。
这要不尽快出城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搜查的府役们就能摸上门来,到时候再想,可就麻烦了。
“你急什么?”,一身结实横肉的赵管事儿蹙着眉头呵斥了一声,“等今夜子时,趁着城门口换防,守备最为薄弱的时候,咱们带他出城,找个偏僻的乡下卖了去,少赚的银钱,介时我给你二人添补上!”。
得了这话,刺青汉子霎时就安下心思,他笑得满脸褶子,躬身谄媚道,“好好好,还是赵管事儿有主意,一切都按照赵管事儿说的来办……”。
被这般奉承的赵管事儿脸上也没见着有多高兴,只叫刺青汉子把屋里面那小子看好,别让人给跑了。
被捆了两天的季子彧这会儿有些慌张,尚不知道昨日扔出去的布团,有没有被人捡到,白头巾的汉子盯得紧,他也再传不出别的消息去,想着与其干等着别人来搭救,倒不如先尝试着自救。
他深吸两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唔唔唔”地翻滚着身子,剧烈地蠕动起来。
白头巾壮汉原是不想理他,人牙子不来,钱拿不到手,憋了一肚子的火还没地方发呢,被他翻腾的动静惹得一阵烦气,汉子抬脚冲着他的小腹狠踹了两脚,怒斥道,“你闹腾什么!”。
季子彧嘴里塞着布条,话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发出“唔唔”的声音。
汉子一把扯掉他口中的布条,“说!”。
“我我我…我要蹲大号!”,他忙不迭道,生怕说得慢了,自己的嘴又被恶心的布条给堵上。
“啧…”,汉子一脸嫌弃,“早知道不让你吃东西,麻烦死了,不能去,憋着吧!”。
“人有三急,你让我憋着,我万一憋疯了呢?”,季子彧又搬出了昨天那一套说辞。
“行行行,我这带您老人家去,你可给我老实点!敢有旁个心思,看我不卸了你的胳膊腿……你只管放心,等人牙子来时,我再给你装上,保准让他瞧不出什么来!”,说这话时,汉子故意拖长了尾音,语气促狭至极,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季子彧扯了扯嘴角,佯装一脸无辜,“有你在这儿盯着我,我哪里还敢有旁个心思?快点给我解绑,我真的要憋死了!”。
壮汉上手解开捆着他的麻绳。
等二人走到茅厕门口,季子彧倏地顿住,“你不许进来,你进来我蹲不出来,照样也会憋疯的!”。
白头巾汉子也不想进茅厕去闻臭味,便拿绳子一头拴住季子彧手腕,一头捏在自己手里,一巴掌将他推搡进茅厕,“赶快点,别墨迹!”。
季子彧身子一踉跄,险些一头栽进茅坑里,惹来汉子好一通嘲笑。
他提着一口气,忍了又忍,直至站稳身子后,避开汉子的目光,一面假作自己解衣裳,弄出奚奚索索衣料摩擦的声音,一面不住地打量着这茅厕。
好在茅厕四面墙都不高,他踩在凸出的砖块上试了试,最多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能翻墙爬出去。
他将手腕上的麻绳解下来,系在一块沉甸甸的砖石上,往掌心啐了口唾沫,双手抓出石砖,一个猛子就攀上了墙,担心被汉子听出端倪,他还墙忍着恶心,模仿起蹲大号的动静,果真听着茅厕门口处,汉子往外走远了两步。
他愈发来了劲头,眼见着手都要摸到墙头,正要一鼓作气攀上去,冷不丁后腰被一双手扯住,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半天都没能提上气来。
“这就是你看的人?”,赵管事儿咬牙切齿地冲跟着他身后进来的白头巾汉子斥责道。
汉子自知做错了事,一语不敢发,眼看着赵管事儿将季子彧从地上提溜起来,狠狠地摔在了院子的石板上。
季子彧被摔得猛咳两声,浑身上下抽筋扒皮的疼痛让他额前洇满了冷汗,“我说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原来是你呐…”。
“小公子,咱们可是有几年没见了,小的都不知您如今爬墙的身手,竟是这般好了…”,赵管事儿半蹲在他面前,阴阳怪气地揶揄道。
伴随着熟稔的声音,幼时被随意欺辱打骂的记忆缓缓爬上心头,季子彧闭了闭眼,勉强支撑起身子,“一条狗也配跟我说话?”。
“呦,您还当自个儿是尚书府里的小公子?”赵管事儿捏着打磨得寒光凛凛的匕首,拍了拍他汗津津的脸颊,“过了今夜,你就狗屁都不是了,我劝你识相点,这衢州天高皇帝远,我就算把你打断腿,扔在街上做个讨饭的小乞丐,也没有人知道……这没了你,我看你那不中用的兄长还有没有心思考状元!”。
“你说要把谁的腿打断?”,年久失修的木门轰然倒塌,季宴礼带着一行人围堵在门口。
赵管事愣了愣,登时就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大公子怎么寻过来了?小的奉尚书大人的命令,正准备带小公子回上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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