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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连恺只是淡淡地笑着，闵红玉目不转睛看了他一会儿，亦叹了口气：&ldo;我哪怕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呢，他却是个铁石心肠无情人。这水晶碰上铁石，可不是粉身碎骨，没个好下场。&rdo;易连恺这才转过脸来对她笑了笑，说：&ldo;谢谢你。&rdo;&ldo;公子爷。&rdo;闵红玉扶着桌子站起来，朝着易连恺深深鞠了一躬，&ldo;应该是红玉谢谢您。若不是您，当初陆啸芳派人砸场子的时候，我或许就活不成了。若不是您，也许我这会儿连要饭的命都没有了。若不是您，我也不会知道天地之大，戏园子之外，有这些好东西。&rdo;易连恺趋身避过，并不受她的礼，只说：&ldo;我虽然救过你，但彼时也没打什么好主意。再说这些年来，你替我也办了许多事情，咱们两讫了。&rdo;闵红玉点点头，说道：&ldo;公子爷恩怨分明，不愿占我这弱女子的便宜，这事情是我太不知足，活该我落到如今的地步。&rdo;她又看了易连慎一眼，&ldo;红玉虽略有些身外之物，但都是诸位公子所赐，唯有这嗓子，还是自己的。分别在即，红玉愿意再为二位公子唱上一折戏，也不枉相识一场。&rdo;易连恺并不答话，反倒是易连慎说道：&ldo;说的可怜见儿的，你要高兴唱，你就唱吧。&rdo;闵红玉向他深深地一福，还是行的旧式的礼节，盈盈含笑问：&ldo;但不知公子愿意听哪出戏呢？&rdo;易连慎看着易连恺，易连恺仍旧一言不发。易连慎说：&ldo;便拣你最拿手的唱来。&rdo;闵红玉略想了想，说道：&ldo;那么我唱《红娘》吧。&rdo;她扶桌而立，歉意一笑，&ldo;这脚上有伤，却是动弹不得，我就这般站着清唱了，反正二位公子都不是外人，想必也不会嫌弃。&rdo;易连慎斟上一杯酒，说道：&ldo;唱吧，唱完了咱们再喝酒。&rdo;闵红玉略一凝神，便轻启朱唇，曼声唱道：&ldo;小姐呀小姐你多风采，君瑞呀君瑞你大雅才。风流不用千金买，月移花影玉人来。今宵勾却相思债，一双情侣称心怀。老妇人把婚姻赖，好姻缘无情地被拆开。你看小姐终日愁眉黛，那张身子病得是骨瘦如柴。不管那老夫人家法厉害，我红娘成就了他们鱼水和谐。&rdo;这一段反四平调乃是《红娘》中的名段，几乎可称得上家喻户晓，尽人皆知，而且是闵红玉的拿手好戏，每次唱这出戏，都是压轴。她成名既早，嗓子确实是颇有天赋，而且科班出身之后又得名师指点，这一段唱得字字分明，腔调婉转，十分动听。易连慎一边听着，一边替她打着拍子，而易连恺立在窗边，只是恍若未闻。易连慎听得十分陶醉，一直用牙筷轻击桌边，等她这一大段唱完，才叫了一声&ldo;好&rdo;！闵红玉嫣然一笑，说道：&ldo;唱得不好，有ru公子清听。&rdo;易连慎说道：&ldo;唱得很好！&rdo;又说道，&ldo;你别理老三，他放着这么好的戏不听，站在窗边吹冷风，那才叫真没救了。&rdo;闵红玉又是嫣然一笑。易连慎端起杯子，递给闵红玉，说道：&ldo;来，把这杯热酒喝了，再唱一套《拷红》。&rdo;闵红玉笑道：&ldo;谢谢二公子。&rdo;她伸手去接酒杯，似是不小心，只&ldo;哎哟&rdo;一声，那酒杯便没有接住，&ldo;扑通&rdo;一声落在了桌上的火锅里，溅起热汤飞溅。易连慎本能往后一闪，闵红玉已经举手掀翻了桌子。桌上菜肴碗碟哗啦啦落了一地，易连慎闪避不及，差点滑倒，一手伸到腰后去摸枪，另一手便去抓凳子。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已经用冰冷的枪口抵在他的脑门之上。闵红玉的声音还是如唱戏般清扬婉转，并无半分紧张失色：&ldo;二公子，我知道你手快，所以你只要动一动，我就要开抢了。&rdo;此时外头的卫兵听到屋中嘈杂，一拥而入，但见闵红玉持枪指着易连慎，不由得都拉上了枪栓。易连慎挥了挥手，那些卫兵皆退了出去。易连慎倒并不甚紧张，反倒笑了笑，说道：&ldo;你是第二个敢用枪指着我的头的女人。&rdo;闵红玉说道：&ldo;少废话。叫人备车，你亲自送我出关。&rdo;易连慎望了一眼易连恺，只见他波澜不惊，似乎毫无所觉，压根儿不关心这屋子里天翻地覆，只是负手望着窗外。易连慎于是努了努嘴，问：&ldo;你不带他一块儿走啦？&rdo;闵红玉冷笑：&ldo;不是天涯同路人，还有什么好说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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