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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第3页）

&esp;&esp;入巷的是个小厮，在浮云卿身后站定，先掖起手躬了躬腰，旋即从腰间掏出一封信。

&esp;&esp;“公主，这是荣小娘子托小底传给您的信。荣小娘子走前特意交代，非得等您知道她离世的消息，才能把信给您。”

&esp;&esp;闻言，浮云卿垂下胳膊，侧身观察小厮。小厮眼下乌青，却并不眼生。从前缓缓总派他往公主府跑一趟，传达口信或是书信。只是荣家几十口人都进了诏狱，这小厮是怎么出来的？

&esp;&esp;小厮仿佛知她心中所想，解释道：“荣小娘子越狱前，把小底一并捎带了出来。给您传信，是她生前吩咐小底做的最后一件事。小底送过信，会去开封府诉状自首。”

&esp;&esp;言讫，忽视浮云卿的挽留，快步走远。

&esp;&esp;这头浮云卿小心翼翼地拆开信，信上无关缓缓自己，只是求她救救爹娘。荣常尹与吕氏把缓缓当心肝宝贝来疼，听及她投湖的风声，老两口恐怕承受不了。

&esp;&esp;“千错万错，只在我误入歧途，与爹娘无关。”

&esp;&esp;接着，缓缓又将荣家与逆贼有染的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请浮云卿将这封信交予开封府，坐实她的罪名。

&esp;&esp;“惶惶难安，愿投河洗刷罪孽。此去，勿念。”

&esp;&esp;手指一松，信纸便被风吹起，晃晃悠悠地荡在半空。飘啊飘，最终落在布满碎瓷片的墙头，卡在缝隙里，没了动静。

&esp;&esp;浮云卿凝睇望去，望见府门口站着几个人。她们竭力躲藏，可飘动的裙摆在告诉她：回来罢。

&esp;&esp;她扽整衣袖，在反复确信掩饰好胳膊上面的伤痕后，方抬脚走去。

&esp;&esp;“姐姐？”浮云卿蹙起眉，“您不是要去闲云庵么，怎么拐来我这里了？”

&esp;&esp;贤妃拢紧她冰凉的手，不迭朝她手心哈着热气。

&esp;&esp;“本来是要去的，路上碰见缓缓那事，放心不下，就想来看看你。终究是晚了一步……”贤妃解下氅衣，披到浮云卿身上，“穿得这样薄，冷不冷啊。”

&esp;&esp;浮云卿轻轻摇了摇头，“不冷。”

&esp;&esp;造化弄人啊。先前她日夜盼望贤妃能够温柔些，能像寻常人家的母亲一样，关切地问她饿不饿，冷不冷。可当真享受到这份温柔时，又觉恍如隔世，不可思议，甚至浑身不自在。

&esp;&esp;好似责骂才是她该得的，体贴细腻的母亲，只活在她的梦里。

&esp;&esp;乖巧地跟着贤妃进府，一路上，贤妃絮絮叨叨，温声开导她。

&esp;&esp;原本想去珍馐阁用膳，可浮云卿却坚持要去卧寝换身衣裳，贤妃没辙，说那好，“我陪你去换衣裳，之后再吃顿热乎的饭，好不好？”

&esp;&esp;浮云卿木讷地颔首说好。

&esp;&esp;贤妃想，肯换厚实的衣裳，或许是心情变好了罢。所以推开门扉后，她自来熟地翻箱倒柜，给浮云卿搭配着厚襟子与三涧裙。

&esp;&esp;贤妃半弯着腰，时不时犯嘀咕。

&esp;&esp;“这件桃色衫衬气色，可会不会太艳了。”

&esp;&esp;“缭绫华贵，却不及狐绒暖和，出行暖和要紧，华贵的衣裳等开春再穿也不迟。”

&esp;&esp;“雪路难走，尖头履就不要穿了罢，换成厚靴，防滑又保暖。”

&esp;&esp;无论是哪种模样的疼爱，总归是爱孩子的。贤妃这个娘，习惯将爱意压在心底，以为含蓄最为精妙。却不曾想，其实爱意不需隐藏，藏着藏着，自己都忘了。而今竭力弥补，可藏起的爱太多，一时无从下手。

&esp;&esp;忘了浮云卿喜欢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衣裳，忘了她穿哪种料子的衣裳最贴身，哪种尺寸放量有度。

&esp;&esp;贤妃满心自责，揿紧衣裳，慢慢直起腰。

&esp;&esp;“小六，这件衣裳喜欢么？”

&esp;&esp;甫一转身，便被浮云卿紧紧抱住。

&esp;&esp;“姐姐，我该怎么办……”浮云卿拼命汲取着贤妃的气息，抵在她胸口，囔着话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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