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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第2页）

&esp;&esp;阮闲狠狠叹了口气，揉了揉开始刺痛的额角。他无法忽视这个冰冷的可能——如果自己是唐亦步，当下无疑是个动手的好机会。

&esp;&esp;无论他们的计划是什么，显然都还没有完成。而这个环境布满监控，正处在ul-01眼皮子底下，怎么看都不适合来个临时内讧。再者，如果自己有记忆，自然不会因为“可能被怀疑是人类”的问题产生额外的担忧，应该会稍稍放松警惕。

&esp;&esp;如果唐亦步已经对自己起了疑，那么换做自己是人类的情况，他的记忆正处于乱七八糟、支离破碎的阶段。两人的情报和手边资源差异都异常悬殊，要不是自己着实多疑，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那仿生人挑这个时候下手简直再容易不过。

&esp;&esp;阮闲突然觉得有点冷，他扯过被子，将自己包覆其中。

&esp;&esp;如果唐亦步明天真的要对自己动手，他能做的选择实在是有限。

&esp;&esp;假设自己在唐亦步面前逃走，无疑会把“虚无缥缈的可能”变成“百分之百的事实”。就算唐亦步现在没有杀心，到时候也会起杀意。更别说他目前还没有支撑自己逃出这里的情报，唐亦步则有着比他更为方便的工作人员身份，简直一逮一个准。

&esp;&esp;如果不逃，万一真的被唐亦步袭击，阮闲想不出任何胜率高于五成的方案。

&esp;&esp;黑色的海还在面前涌动。阮闲阴沉下脸，活动了下脖子。

&esp;&esp;他无意中抬起头，看到了头顶虚拟出的浩瀚星空。阮闲一时间愣了愣，在那广阔的星空下，不算太久之前，他的身旁曾经坐过一个人。

&esp;&esp;自己正对那人笑着，而对方的金眼睛愉快地闪烁，一脸纯粹的认真，嘴角还黏着饼干渣。

&esp;&esp;【我想捏捏你的脸，我可以捏吗？】

&esp;&esp;真糟糕，阮闲心想。他目前能够选择的方案只有一个，但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厌恶那个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方案。

&esp;&esp;很简单，他想。既然无处可逃，一旦被盯上就是绝路，那么先发制人就好。

&esp;&esp;他可以做好准备、制造机会，如果事情一有不对，就先动手杀死唐亦步。

&esp;&esp;虽然成功率高不到哪里去，它算是目前可行度最高的方案，但这个方案带给他一种熟悉到反胃的痛苦。

&esp;&esp;阮闲厌恶这种如同酸液腐蚀似的痛苦。在更久之前，他似乎也面对过这样一个选择——那个选择能让他活下去，可是他恨它。

&esp;&esp;眼前的景象不止是夜色中的海洋。一双腐烂的脚悬挂在他的面前，摇晃了几秒，在越发严重的头痛中渐渐消失。

&esp;&esp;当时的方案，当时的选择，他实在是记不起来。

&esp;&esp;但阮闲没有太多回忆过去的时间，和唐亦步的见面时间已经不足二十四小时。如果要行动，他必须尽早准备。

&esp;&esp;阮闲一把揪起枕巾，跳下床，任面前广阔的海边夜景缓缓消散。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正在休眠的助理机器人旁边，按照白天的记忆，指尖在面板上小心地敲击，开启它的顶盖。

&esp;&esp;用脊背遮住角落里的监控，阮闲眼看着那厚厚的顶盖无声地滑开。里面睡得正香的球状机械咂咂嘴，四条小腿松松地扒着他的武器。

&esp;&esp;犹豫了几秒，阮闲伸出手，小心地把那两把枪从球状机械怀里拉出，用枕巾包好。在关上盖子前，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那个小东西睡得有点暖的壳子。

&esp;&esp;“抱歉。”他无声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稍稍有点难过。

&esp;&esp;动手啦——

&esp;&esp;开战

&esp;&esp;会面前的白天。

&esp;&esp;离动手不到半天，那种食欲不振的感觉又回来了。尽管拥有徒手撕开钢板的力量，唐亦步望着面前热腾腾的松饼，连叉子都拿不起来。

&esp;&esp;肚子咕噜咕噜叫，唐亦步使劲嗅了嗅松饼温暖的黄油香味，试图唤起自己一点食欲。可无论是甜牛奶还是新鲜的佐餐莓果，都没有办法让他的胃口好一点。

&esp;&esp;越体会这种苦涩粘稠的情绪，唐亦步越肯定“夺取阮先生思维能力”的必要性。而越思考这件事，那股未知的情绪变得愈发灰暗沉重，一个完美的恶性循环。

&esp;&esp;唐亦步突然有点生气，他用叉子把松饼戳得乱七八糟，强行塞进嘴巴，逼自己咽下去。这里的员工餐口感一流，然而他只觉得像是在咀嚼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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