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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1页）

&esp;&esp;眼下他没有钱，没有干净御寒的衣服，电话卡也早已取出，撅折后扔进了草丛。家是回不去了，附近定有警察蹲守，车也不能要了，旅馆也是去不得的。

&esp;&esp;思来想去，只有吴细妹。

&esp;&esp;也许吴细妹念在旧日情分，愿意听他解释今晚的种种，帮他作证。

&esp;&esp;时值跨年夜，街头处处游荡着微醺兴奋的庆祝者。

&esp;&esp;保险起见，倪向东猫在山坳，直等到夜半才动身，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安合里老街的时候，天已微微擦亮。

&esp;&esp;他刚拐进大院，就注意到地上卧着个硕大的黑影，走过去细瞧，吓得跌坐在地。

&esp;&esp;一个死人，仰面朝天，一动不动。

&esp;&esp;他认出来，死的是二楼的李清福。

&esp;&esp;“短命仔，怎么都让我遇见了！”

&esp;&esp;他连滚带爬地朝外冲。

&esp;&esp;“老子到底沾了什么鬼祟，邪劲哟！”

&esp;&esp;奔出院子，一辆车打十字路口猛地窜了出来，刺耳的急刹后，又猛地停到了他跟前。

&esp;&esp;车灯耀眼，晃得倪向东看不清来人，却只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

&esp;&esp;“东子，是你吗？”

&esp;&esp;日出时分，油条铺的老板打着哈欠走出来，睡眼朦胧地卸去门板。

&esp;&esp;他没留意那辆穿街而过的面包车。

&esp;&esp;那是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二手面包车。车身包着广告，后车厢载满新鲜蔬菜。

&esp;&esp;这些菜品本该送去早市的，而此刻，车却向着相反的方向飞驰。

&esp;&esp;开车的人沉默不语，时不时瞥一眼副驾上的人。

&esp;&esp;后视镜上悬着长短不齐的几条平安符，早已褪色，随着路途颠簸，来回晃动。

&esp;&esp;最终还是倪向东忍不住，先开了口。

&esp;&esp;“叔，咱这是上哪儿？”

&esp;&esp;“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开车的人哼了一声，“怕我带你去警局？”

&esp;&esp;“不是，”倪向东讪讪地笑，“你不能。”

&esp;&esp;嘴上这么说着，手却偷偷摸向车内门把手。

&esp;&esp;“老实坐着，”老人目视前方的路，“我这条老命是你救的，无论你杀没杀人，我都得帮你把，也算是还你的人情。”

&esp;&esp;车掉了个头，拐进小巷。

&esp;&esp;“去我家。”

&esp;&esp;倪向东搓搓手，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esp;&esp;松弛下来后，身上的伤痛汩汩涌出，痛地他呲牙咧嘴。

&esp;&esp;“疼？疼就别干伤天害理的事！”

&esp;&esp;“我没干！”他忽然想起被自己扔在树下的小保安，心虚地补了一遍，像是壮胆一般，“真没干。”

&esp;&esp;老人乜了他一眼，继续闭嘴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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