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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第3页）

&esp;&esp;“嗯。”汤君赫说。杨煊总是把事情安排得很妥当，只要待在他身边，就没有什么需要思考的事情。他想到自己以前是很依赖杨煊的，那时从未察觉，但现在想来，几乎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esp;&esp;下午去各个政府部门办完手续，吃完饭回到家已经快八点。请来的保洁已经把屋子打扫过一遍，被子也经过了一下午的晾晒。在看到杨煊只晾了一床被子后，汤君赫的心跳变快了一些。

&esp;&esp;“晚上想在哪儿睡？”杨煊把被子收好后，边叠边问他。

&esp;&esp;汤君赫犹豫了一下说：“去我屋吧。”不能睡在杨煊的房间里，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太暧昧了，他想了想又说，“我还病着，会传染你。”

&esp;&esp;“那就传染吧，”杨煊很轻地笑了一下，抱起叠好的被子后转头看着他说，“我还有两个月病假，够了。”

&esp;&esp;汤君赫低着头跟着他后面走出去，进了自己的那间屋子。

&esp;&esp;“你先去洗澡。”杨煊铺着床说。汤君赫便在行李箱旁蹲下来，找出换洗的衣服拿去浴室。

&esp;&esp;他还发着低烧，头有些犯晕。洗完澡，自己找了药吃，便早早地躺到床上。失眠的人总是这样，每天睡前都抱着今天要好好睡一觉的想法，汤君赫也不例外。

&esp;&esp;但没想到还是睡不着，一会儿想到汤小年临走前拉着杨煊的手拜托他好好照顾自己，一会儿又想到杨煊说的那句“重新开始”，他闭着眼睛，强迫自己清空大脑。

&esp;&esp;浴室的水声停了，紧接着响起很轻的脚步声，尽管刻意放轻，但汤君赫还是能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继而屋里的灯灭了，带着水汽的身体靠近，一种熟悉的压迫感包裹过来。

&esp;&esp;汤君赫的心脏跳得很快，几乎要担心过于强烈的心跳会出卖自己在装睡。与此同时，过于敏感的感官也分辨出来，杨煊刚刚洗了冷水澡。润城的五月昼夜温差很大，夜晚气温有些凉，汤君赫发着低烧，有些畏寒，在杨煊靠近的瞬间，他几乎想打寒颤。

&esp;&esp;杨煊伸手给汤君赫收了收被子，将他盖得严些，然后自己睡在被子外面，隔着一层被子，他把手覆在汤君赫的手上，轻轻地握着他。

&esp;&esp;黑暗里，汤君赫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半晌，他很轻地叫了一声：“哥……”

&esp;&esp;杨煊也没睡着，很快应他：“嗯？”

&esp;&esp;汤君赫没说话，杨煊又问：“还没睡着？”

&esp;&esp;汤君赫仍旧不回答，他睁眼盯着黑暗看了片刻后，说：“如果你想做的话……”

&esp;&esp;他还没说完，便被杨煊开口打断：“如果你只是为了配合我的话，那最好不要。”

&esp;&esp;

&esp;&esp;听到杨煊这样说，汤君赫便不再说话了。年少时他就惯于配合杨煊，现在也一样。

&esp;&esp;他能察觉出杨煊对他的欲望，不仅仅因为刚刚那个让他想打寒颤的冷水澡。从年少起他就知道，杨煊对他是有欲望的，而他曾经也一度想利用这种欲望靠近杨煊、讨好杨煊。

&esp;&esp;他闭着眼睛睡不着，又想起那张照片和那件包裹在迷彩服之下的白t恤，明明只是很简单的旧物，却牵扯出年代久远的记忆。那让他陡然意识到，十年间杨煊于他的情感，就如深不可测的海水一样，伴随着那两件旧物，沉缓而悄然地露出了冰山一角。

&esp;&esp;汤君赫想要抽出手给杨煊盖被子，但刚一动，杨煊便有所察觉地握住他，很低地出声道：“睡不着？”

&esp;&esp;“有一点，”汤君赫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看着他问，“哥，你冷不冷？”

&esp;&esp;“不冷。”杨煊这样说，但汤君赫还是扯着被子给他盖过去，继而他没有收回手，而是就着这个盖被子的动作抱住杨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

&esp;&esp;也许是因为睡在外面的缘故，杨煊的体温很凉，汤君赫便收紧胳膊，将他抱得紧一些。他察觉到杨煊的身体僵了一下，几秒种后抽出一只胳膊，从他脖颈下面穿过去，翻了个身，也同样抱住他，然后低头吻了一下他额前的头发。

&esp;&esp;汤君赫在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想，他妈妈汤小年说的是对的，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了。

&esp;&esp;翌日上午，汤君赫起床后便开始整理汤小年的遗物，汤小年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在衣柜里，多是些衣物，并不需要他做过多收拾。

&esp;&esp;在他把这些遗物抱到床上时，成摞的衣物里掉出来一个笔记本，砸到他的脚趾上，有点疼，但他并没有在意，蹲下捡起那个笔记本，随手翻了一下。

&esp;&esp;本子中间夹了一张照片，他抽出来看，是汤小年在年轻时和杨成川的合照，已经泛了黄。照片上的两人头抵着头，杨成川风华正茂，汤小年明艳动人。汤君赫盯着照片上的汤小年看了很久，他从没见过汤小年的脸上流露出这种可以称之为幸福的表情。

&esp;&esp;“收拾得怎么样了？”杨煊这时侧进身子问。

&esp;&esp;“哦……快好了。”汤君赫回过神，将照片收起来，没让杨煊看到。

&esp;&esp;公墓很快选好，下葬汤小年的那天，汤君赫不声不响地流着泪，把她的遗物一件一件烧给她，烧到最后，那张被他带在身上的照片也没拿出来。他抱了私心，想让汤小年一个人干干净净地走，去了别的地方就重新开始，别再跟杨成川扯上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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