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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笔下顿了顿，卫飞卿抬头笑道：“越是心善之人，越是过不了自己心虚那一关。你看我那舅父，自认对我不住，哪怕心里认定我所作所为不可理喻，却也无法阻止我。”

&esp;&esp;沉默片刻，卫雪卿道：“可你正在写的东西却是要将你口中的‘心善之人’往绝路上逼。”

&esp;&esp;这一次卫飞卿停顿的更久，半晌却终究还是蘸了墨继续往下写：“做了好事就应当被夸赞被感恩，做了坏事也理当被知晓，这事咱们之前便已论争过了。”

&esp;&esp;卫雪卿叹道：“道理是这样简单，可人心哪里有这样简单呢。”

&esp;&esp;固然丁远山当日在登楼所为为其博得了大义之名，可同时贺兰雪与卫尽倾的那一番纠缠也给人留下十足的恶感，若再将卫飞卿正在写的这些事传遍江湖，天宫名声尽毁不过是最轻巧的，最严重也是最实在的，便是现余的天宫之人再守不住这个数十年来他们安养生息的地方，想要悄无声息迁往别处，只怕也并不容易。

&esp;&esp;卫雪卿无意帮任何人说话，只是他在这山野之间穿梭了数日，难得也有几分向往这样恬淡的生活。

&esp;&esp;再次停下笔，卫飞卿抬头道：“我们现在将百年之前恶寇之事宣扬出去，会发现整个江湖之人都会像那些个小孩子一样义愤填膺，争着抢着要将九重天宫踩到脚底下去，数他们的罪行，找他们的麻烦。然而真正在当年有所损伤的，恐怕很难找得出直接的受害人来。”不等卫雪卿回话，他续道，“即便如此，当年贺兰阙等人所为还是被他们自己传下来了。这就像你做了一件坏事，然后杀光了所有的知情人，天上地下在无人知却也不代表你从未做过这件事。九重天宫担当了一个大义的名号一百多年，实则他们并不配享有，就这么简单。”

&esp;&esp;卫雪卿还想说什么，却被卫飞卿挥手打断：“你也知道，我愿意与你在此说道，只因对象是你而已。”

&esp;&esp;说到底，他原就不必对任何人解释他所做的任何事，同样他想要做一件事也并不需要像样的理由去支撑。

&esp;&esp;半晌卫雪卿扶额叹道：“是我的错。”

&esp;&esp;卫飞卿饶有兴致瞟他一眼：“你错在何处？”

&esp;&esp;卫雪卿闷笑道：“我错在一时昏了头，将随心所欲的大魔头当成了惩恶扬善的正义使者。”

&esp;&esp;卫飞卿闻言大笑出声，笑罢忽向他问道：“你呢？你想不想修习更高深的武功？”

&esp;&esp;卫雪卿一怔过后摇了摇头。

&esp;&esp;成为顶尖的高手从来不是他的追求。哪怕他昔日在与段须眉、与谢殷这些人对峙而不敌的时候他也曾后悔未能钻研武学，可时至今日，他明知第十重天里有些什么东西，他却连随之前去一观的兴趣都没有。

&esp;&esp;是以他摇头摇得十分果决，而后反问道：“你呢？你不想更进一步？”

&esp;&esp;卫飞卿亦摇了摇头：“我对自己如今的身手已十分满意，太过贪心可不是好事。”

&esp;&esp;卫雪卿嘲道：“说的就跟你已所向披靡似的，你打得过段须眉吗？”

&esp;&esp;卫飞卿耸了耸肩：“即便我将第十重天中所有武功挨着练一遍，我也照样打不过他。”

&esp;&esp;卫雪卿有些促狭眨了眨眼：“偏私太过可不太好。”

&esp;&esp;卫飞卿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我是不是偏私，你不知道？”

&esp;&esp;曾经在段须眉手中吃过大亏的卫雪卿：“……”

&esp;&esp;想了想终究还是有些不甘，他有些不怀好意问道：“段须眉拍拍屁股走了，你就真个无所谓？你就不怕他一去不回了？”

&esp;&esp;卫飞卿指一指桌上一叠墨迹未干的纸张：“太忙了，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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