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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从前看过一个故事。
&esp;&esp;有个人在沙漠迷失了方向,濒临死亡。饥渴难耐之际,找到一间废弃的小屋。小屋久无人居住,摇摇欲坠,巧的是屋里有个吸水器。
&esp;&esp;他用尽力气抽水,也未见一滴。
&esp;&esp;忽又发现旁边有个水壶,壶口被木塞塞住,边上有张纸条:将壶中水灌满吸水器,便能打出水来,但在走之前,一定要把水壶灌满。
&esp;&esp;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塞,果然壶里有水。
&esp;&esp;说到此处,我懒散地挪动脚步,问走在前面的右殿:“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esp;&esp;烈日当空,沙海无垠,地面升腾出涛涛热浪,好似无色的火焰。风卷积着漫漫黄沙,迎面扑在脸上,放眼望去,除了风沙,还是风沙。
&esp;&esp;刚进沙漠那阵子,右殿还挟持着我,没过几天,已经不想管了,抽出绳子拴住我的双手,扯着我一步一步走下去。
&esp;&esp;天地昏黄,没有半点别的声音,好像在积聚着力量,掀起更大的风暴。
&esp;&esp;我以为右殿不会搭理我,没想到他张张嘴:“我会,喝掉水。”
&esp;&esp;他说这话的时候,喉结微微滚动,我跟着吞咽,发觉自己连唾沫都没有,只剩嘴巴里的血腥味:“这是个艰难的选择。”
&esp;&esp;“把水倒进去,如果吸不出水来,岂不白白浪费?”右殿缓缓地行走着,攥住绳子另一端的手,无力的空握。
&esp;&esp;我想起好像在哪儿看过,故事的后半段是,那个人下定决心照纸条上说的做,吸水器中涌出甘泉,他喝了个痛快。他喝饱后,又将水壶接满,用木塞重新塞住放在桌子上,在纸条后面加了一句话: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才能尝到甘甜的泉水。
&esp;&esp;“如果那座房屋年久失修,吸水器也跟着坏了呢。”右殿停下脚步,支撑着欣长的身子,不咸不淡的望着我。
&esp;&esp;“那就看谁的运气好了。”我也停下,跟他保持在一臂之遥的距离,抬起被捆成粽子的双手,从嘴里吐出一块细小的碎刃,用牙咬住,低头割开了绳子:“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esp;&esp;右殿没有动作,只是问:“你哪来的碎刃?”
&esp;&esp;“几年前丢在这片沙漠的。它镶嵌在我后背的肩膀里,是匪贼硬生生插进去的利刃,被我负隅抵抗的时候别断了,不小心将这块碎刃留在皮肉之中。我那会儿手边没有工具,没办法将它夹出来,只能一点点用手抠出来,疼得了很久,流了好多血啊……”我漫不经心地说着,随意刨开一簇鼓起的沙堆,找到些骨头,抽出腰间的思尔剑,细心地削成骨刀。
&esp;&esp;这里已经很接近沙漠深处了,难保没有除人之外的风险。
&esp;&esp;一股腥风突然刮起,夹杂着沙丘鬼哭狼嚎的声音,右殿倏然拽起我费力磨骨刀的手,冲我喊着:“快走!沙暴要来了。”
&esp;&esp;话音刚落,从极远的水平线陡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动静,漫漫黄沙滚滚来袭,像是巨大的浪潮澎湃而至,连天地都在颤抖,轰隆隆的声音吵得我无法专心,迎着大片大片的黄沙雾,迷蒙的视线之中,似乎有人在奔袭。
&esp;&esp;“你不要命了!还不快躲起来!”右殿扯住我,说着要躲进旁边的沙丘。
&esp;&esp;我舒展眉眼,明目张胆地将削好的骨刀揣进怀里:“瞎躲什么,风暴能将沙丘整个吹走,弄不好都要埋里面。赶紧跑,避开风暴的正面。”
&esp;&esp;我是在风暴底下吃过亏的人,几年前遭遇风暴的时候,躲在沙丘的背阴处自以为妥当,没想到连着沙丘被吹走几百米远,埋在沙子里将近半个时辰。
&esp;&esp;等我费劲千辛万苦爬出来,便在烈焰当空下,遇见了丰慵眠。
&esp;&esp;可我不会再遇见他了。这么想着,心思一沉,使出身不缚影,将右殿远远地落在后头。他本不信我的说辞,因我诡计多端,行事乖张,但见我拔腿就跑,总算信了:“慢着!”
&esp;&esp;谁要慢着啊,生死攸关,不跑才是傻子。
&esp;&esp;身不缚影已接近大成,我若是铁了心的要跑,普天之下能追上的人,还在少数。
&esp;&esp;尤其右殿体内还有魔气的影响,根本比不及我的速度,我眼睁睁看着他被风暴掀起的沙海吞噬,炽热的浪潮从我面前经过,而我也不跑了,居高临下的站在一处高地上,等着风暴平静下来。
&esp;&esp;狂风吼叫了一阵,渐渐平息在远处的水平线,落日给刚刚经历风暴的沙海增添一抹壮丽,炽热的蒸汽荡涤丘壑。
&esp;&esp;天地复又安静下来,我再次走进前面的沙堆,背脊挺得像优雅高傲的孔雀,眼睛微微瞥了一下,一把扯住右殿的衣服,将他从沙堆里揪了出来,声音带着轻轻的嘲讽道:“什么傩教右殿主,碰到自然的惩戒,也不过如此。”
&esp;&esp;右殿到底是右殿,感受到温暖轻柔的风吹拂脸颊,便缓缓睁开眼:“你为什么不杀我?”
&esp;&esp;我松开他的衣服,抬起头来,再也不看他一眼:“杀你,无非替官官报仇,替自己解恨。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官官不会死而复生了,离虫也不能离开我体内。”
&esp;&esp;“那你为什么救我?你想要什么?”他执拗的追问。
&esp;&esp;“要你告诉我,用我身体饲养离虫的目的。”
&esp;&esp;右殿眉头一皱,没想到我会突然问出这一句话,顿时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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