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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节（第1页）

&esp;&esp;巫术

&esp;&esp;漫山的契丹兵如狼似虎地扑将下来，凶悍之势犹如大群恶狼，哪里还有半点赢弱之象？许多人装备有铁盔、面具及各型盔甲，有的应该是从中原购置的看起来与汉人地方镇兵的装备无异，也有的髡发、左衽，没穿盔甲只穿着圆领窄袖衣服手提利器飞奔而至。东西两边很快就杀声震天，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esp;&esp;冲近的敌兵看上去个个凶狠，阵仗就像晋兵与他们有杀父之仇，东北夷兵的凶悍之风较吐蕃高原铁骑只多不少。

&esp;&esp;此时的辽东地区还没有如何开发，无论是生存环境还是律法治理都十分恶劣，东夷汉子信奉弱肉强食，为了争夺生存空间你死我活的厮杀犹如家常便饭一般，环境造就了他们的勇力。此时汉人的军队没有任何借口便堂而皇之地出动，契丹等族当然不会相信“文明”之地的汉人是去拯救他们的，被夺去势力范围的唯一结果就是被更加凶残地掠夺压榨。选择只有两个，要么被夺去土地迁徙到更苦寒的北方要么拼命。

&esp;&esp;战斗进行得非常惨烈，地面上的尸体不断增加。晋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号称精兵不是浪得虚名，无论在装备上和训练上都达到了这个时代的顶峰水准。而且这场战争根本没有双方都认可的正邪之分，汉人还觉得自己在进行正义的征伐，举族上到官僚士大夫下到黎民百姓，都想占有任何可以耕作的土地，对于统治者来说，更大的地盘意味着更多长久的利益。而且开疆辟土在人们的价值里从来都是正义和荣耀的象征。

&esp;&esp;杜暹居于中军，沉着地下达一个个军令。此时此刻的命令无法更多地论证，只能凭借经验和直觉临时判断，部下也不能去计较对错，唯一应该干的事就是执行。

&esp;&esp;“报！公冶诚部在北部遭到攻击，为防合围已向中军撤退靠拢。”一骑奔来大声禀报。

&esp;&esp;杜暹道：“准其人马入阵，幽州军备战。”

&esp;&esp;又有人来报：“左明光军攻击南部高地不利，敌兵拥堵在山前以圆木箭矢阻击，将士无法冲上去，将军请命暂缓进攻。”

&esp;&esp;杜暹怒道：“不夺取南边高地，难道要东西两军从斜坡上仰攻敌兵？传令左军将军，不论用什么法子也得上去，否则提头来见！”

&esp;&esp;契丹及奚联兵的伏兵突袭围攻到现在已近一个时辰了，两面夹击但晋军阵脚未动，看样子短时间内难分胜负。杜暹对五军战斗力有自信，才有意图反攻。

&esp;&esp;不料过得一会又有传令兵来报，负责后翼进攻南山坡的将军中流矢阵亡，杜暹只得传令副将暂领左军，让攻击的人马暂时退下来修整。

&esp;&esp;胡兵自两翼居高临下反复冲杀，战至旁晚终不能破阵。晋军轮换厮杀，因天气闷热各军都已疲惫不堪，好在太阳下山了敌兵的攻势渐渐减缓最终撤回山上。因人马疲敝又是仰攻，杜暹也没有下令军队反击，战场上渐渐消停下来。

&esp;&esp;天色渐暗，人们用车辆围成兵营，因找不到足够的柴薪，只得吃了些干粮喝了些凉水充饥。有军士挖地三尺撅水而不得，部将纷纷建议次日一早就应该发动攻势，不能再困守在山谷中。

&esp;&esp;气温很高，双方战死的尸体在太阳下晒了一下午就开始有腐|烂的迹象，晚间一下凉空气中就隐隐能闻到一股子怪味儿。人们害怕引发瘟疫，遂收尸点火焚|烧。尸骸在火光浓烟中化为灰烬，将永远埋藏在异地他乡，将领们点香泼酒烧了一些纸钱算是告慰勇士在天之灵。

&esp;&esp;及至天明，杜暹观南边谷口的高地上胡兵挤作一团堵在那里，人马十分密集，遂下令将四门大炮拉到后军对着上坡上摆开。这时热兵器治理

&esp;&esp;晋军在都山破契丹奚联兵，昼夜兼程越过白狼山，然后沿白狼水向东进发至营州柳城。以前唐军在东北几次接连丧师，此时的营州全境已全在契丹人控制之下，柳城便是这片区域的中心，此城在汉人和契丹人手里几经易手，双方都有修筑城池，已有一定的规模。

&esp;&esp;杜暹率军到达柳城，敌军闭城不出。他在都山之战中已尝试过铁炮的用处，这时用来轰击固定的城墙目标更是方便，遂下令先用炮击。四炮一轮齐发就轰塌了西墙，墙塌之后仍不消停，四门铁炮持续向城中炮击，木制建筑起火，柳城火光冲天。

&esp;&esp;如此射击了几番，铁炮就全部报销了。两门炮管在用水冷却之后被火药震裂，再用就要炸膛；另外两门炮身变形。最后只能停止炮轰，官吏记录称：火炮威力，但不堪长用，新炮用过两回便破碎废弃。

&esp;&esp;而此时柳城西城早已塌成废墟，城中多处起火，工事几乎失去了防御力。杜暹正欲调集骑兵攻进去时，柳城契丹人便举旗投降了。晋军攻打柳城的战绩便以受伤二人的代价（靠得太近不及掩耳被火炮震聋），击毙击伤数百俘虏万余敌兵而结束。

&esp;&esp;攻下柳城之后的事儿，《新晋书》只有寥寥几笔记录：暹将兵入城，疑胡兵诈降，尽杀之；军中粮草无多，调兵掠粮。

&esp;&esp;青史轻描淡写的一行字，实际上并不是那么轻松，却充满了血泪。“疑胡兵诈降，尽杀之”，当时杜暹与幕僚商议，考虑到了几个原因，其中包括杀掉壮丁减少契丹人口等因素，便下令将在都山投降的和柳城俘兵一起驱赶进瓮城之中，人数有两万多人，挤在里面几无立足之地，拥挤不堪。然后下令关闭各门，往里面泼石油，以火烧之。

&esp;&esp;从地里挖出来的黑油烧起来黑烟滚滚臭气熏天，瓮城中人口密集，烧死者少、熏死熏晕者多。俘虏之前已被解甲，身无防护，城楼上的晋兵又以弓弩乱射，屠杀持续了整整半日，翁城中尸体堆积如山，形如修罗场。众军又在城外挖巨坑，用牛车马车将尸体和受伤没死的一起运出去以土埋掉，一天功夫契丹族青壮便减少两万多。

&esp;&esp;李失活部不敢复取营州，已经丢下这边的部族撤往松漠都护府去了。杜暹军队为了补充粮草“就食于敌”，便派骑兵攻掠燕郡、汝罗等地，凡有抵抗便行“坚壁清野”之事，燕郡汝罗两地的契丹部落数万帐被铁骑冲杀屠戮殆尽，牛羊马匹各种物资尽被抢夺，杜暹各军大发横财。各地农户也是差不多的遭遇，或逃或死人口减少很多。到了七月间，营州各地几乎没有了成组织的势力，乡里剩下的也只是一些散户，大部分逃到了交通更不便的地方。

&esp;&esp;杜暹向长安上书告捷，奏章言击溃契丹奚联军主力，地方有东夷人口“抗拒”，便率兵进行了镇压，并开始对营州进行“治理”。

&esp;&esp;大总管行辕在营州拥有最高权力，“治理”的计划主要由杜暹的幕僚制定，军事管制下的执行效率很高，但营州政权的一系列措施显得比较急躁。

&esp;&esp;接手营州各方面管理权的势力大概分作三方，首先就是杜暹以下的正规军两万多人，暂时驻扎在柳城，随时镇压各地起义和暴|动。然后从河北调了一些边兵过来，征发营州各地百姓开始修筑工事，按部就班地建立城、堡、哨军事体系，各据点之间又修驿道连通组成网络。然后委派地方官吏组建州、县建制，各县长官按律法分拨职守之田，准许其建立庄园蓄养家丁农奴，甚至可以拥有少量私人武装。同时开辟军屯、互市等相关设施。

&esp;&esp;杜暹当初在长安得到的圣旨是“攻下并占领营州”，显然他的任务不只是在正面战场击败东夷军队，还要让晋朝的势力在营州站稳阵脚，对当地进行有效统治。现在他实行的计划已经脱离了羁州的治理办法，而是直接在地方建立类似国内边境州的军政体系，对营州实行直接统治。

&esp;&esp;从河北调来的官吏、武将对国内州县的那套建制玩得很熟练，可谓经验丰富，但营州境内大部分是胡人，真正实行起来不比国内，遇到了许多困难。

&esp;&esp;首先从河北调人调物耗费了大量的钱粮物资，然后那些摄于暴力顺服晋朝官吏的胡人也分农夫和牧民，有的已经学会了耕种并拥有农田，这类人比较好管理。但有些是牧民不会种地，被收编之后只能当作奴隶苦力一样使用，汉民进入营州后有的地区直接从封建社会退步到了奴隶社会。

&esp;&esp;最大的问题是反抗此起彼伏，晋军前期的杀伐造成了仇恨情绪，接着各地胡人又被迫缴纳财产、负担修建工事的沉重劳役，压迫之下暴|动频繁十分正常。特别是临近北部修建的工事进度十分缓慢，没过几天就有契丹游骑袭扰，边军一般是一面拿武器一面拿工具建造工事。从柳城出来的骑兵四处镇压，流血冲突每天都在发生。杜暹“治理”地方的才能显得生硬呆板，下马治州的才能实在比不上行军布阵的水准。

&esp;&esp;杜暹为了进一步占领营州，更方便进行镇压，又下令重设燕郡守捉、汝罗守捉两城，与柳城形成三角之势，调兵镇守，对各地进行暴力统治。

&esp;&esp;河北来的文官巡视营州现状，纷纷劝诫，指责杜暹的干法是急于求成，根本不是长久之计。但他认为营州是通往东北各国的门户要地，不能交给胡人自治，而应该迅速“教化”，对官僚们的意见弃之不顾。有人骂他误国，怒而将营州的情况写成奏章送去长安弹劾之。杜暹不以为然，以他在薛崇训心里的位置，还能被几个屁大的官谗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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