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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节（第2页）

&esp;&esp;他那点永业田俸禄等收入不过是小头，薛崇训都没怎么过问，不过这回改钱法是巨大利益，便引起了他的重视。

&esp;&esp;走进书房院子，只看见几个奴婢在屋檐下走动，没见着孙氏母女。薛崇训便径直来到了书房，开了柜子拿幕僚们预算的帐目出来看。

&esp;&esp;他随手翻看查找想看看结果，也就是每年能赚多少钱，找了半天却没找到。这帮幕僚，虽然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大有人在，可是和现代的会计师比就差得远，帐目一点都不清晰明细，连个预算结果都没有。最让他头大的是上头的数字是汉语数字，比如“一万三百五十二”这样的数字，总是让薛崇训没感觉，心里没多少概念。他想了想，便唤奴婢进来磨墨，亲自用阿拉伯数字计数估算结果。

&esp;&esp;他以前上学时的数学物理方面成绩很好的，就算没有计算器，他也不会算盘，列式笔算也相当快速。

&esp;&esp;没过多久，他就算出了“火耗”的毛利。看着桌案上的几张草稿纸，他很有成就感地呼出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

&esp;&esp;这时忽听门口一个声音道：“刚刚听说薛郎来了，你在做什么呢？”

&esp;&esp;孙氏的声音，薛崇训抬头看了一眼，再一次心道这个长辈真是颇有风姿，“上回在朝里提钱法，我算算钱庄利润结果。”

&esp;&esp;“薛郎原来会算账呢。”孙氏笑了笑，款款走了过来，往桌子上一瞧，只看见一堆陌生数字和算式，便有些好奇道，“写的是什么文字？”

&esp;&esp;薛崇训“哈”了一声，急忙找借口解释道：“是西域那边的计数法，因为更简洁直观，我以前就学了点，如今到派上用场了。”他指着结果很高兴地说道，“如果新法施行，光是印纸币从国库开支中获得的火耗收益每年就是一百万贯，另外从事抵押借贷的利润也不会比这个数目低，果然银行很赚钱。”

&esp;&esp;“一百万贯？”孙氏也吃了一惊，“卷宗送来之后我也看过，没想到总数有这么多。”

&esp;&esp;薛崇训得意地说道：“此前有人建议我收钱卖官，一百万贯得卖多少官职才行？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哈哈。”

&esp;&esp;孙氏问道：“朝里同意了么？”

&esp;&esp;薛崇训的笑容变得有些僵，只说道：“应该没问题，政事堂有人支持，有人中立，没人愿意与我作对。改日我见见皇后，让她帮一把，事儿基本上就成了。”

&esp;&esp;说到这里，薛崇训又想起了太子李承宏，如果当日在庙堂上不是他出面干涉，费的周折就更少。当权者党同伐异，薛崇训今日更理解了这种事，常常有人使拌真是如鲠在喉非常的不舒服。

&esp;&esp;寂寞

&esp;&esp;为了尽早通过“钱法”，薛崇训到紫宸殿又见到了高皇后。毕竟两人都需要结盟，窦怀贞能见到她，薛崇训有事自然也可以。

&esp;&esp;只要高皇后同意帮忙，就容易让不理朝政的皇帝点头。如今皇权权微，主要是因为皇帝不管的原因，但中枢的权力结构是百年形成的，宫廷的圣意依然是合法结构下非常有影响的一环。所以只要皇帝点头，南衙又无人反对，任何政令都可以施行了。

&esp;&esp;薛崇训自然没有明说“钱法”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利益以及对权力布局的重要，只说利国利民，一心要办成。有些事儿不明说高皇后也懂，她满口答应下来，表现出盟友之间的诚意。

&esp;&esp;这事薛崇训便松了一口气，钱法改革志在必得了。本来准备了不少说服高皇后的理由及交换条件，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那些准备也就用不上了。

&esp;&esp;见面刚说了几句话，达到了目的就要告辞的话显得有点势利，毕竟是长期的盟友关系，薛崇训也得顾及脸面及交情。于是他又闲扯了一些废话，因为不怎么了解高皇后的喜好，只有拣愉快的话题说，不知怎么又说起了元宵节时的热闹。大概是因为前几天上朝时和大臣们聊过这个话题的缘故，比较熟悉。

&esp;&esp;高氏做出很认真地倾听的样子，偶尔还问一个小问题，比如“张相公喝了几杯酒啊”之类的，表示自己很感兴趣。但这种礼貌和温和的态度却很是做作，明明她很亲切的样子，却给人千里之外的感受。不过薛崇训也习惯这种谈话方式了，便不以为意，只要随便说说，时间差不多了就走。

&esp;&esp;如果他不去寻找话题，高氏就会主动找话题，尽量避免尴尬和冷场。

&esp;&esp;忽然之间薛崇训明白过来，高氏是个冷美人啊！如果有的清高女人一脸高傲冷若冰霜是“外冷”的话，高氏这种冷真是冷到了骨子里……试想一个你很熟悉的人，总是和你说客套话，不表现出一丁点个人的看法和情绪，是什么感受？

&esp;&esp;一般遇到所谓的冰美人，自认牛叉的男人总是会被激起征服欲。不知怎地，薛崇训却对高氏没有多少这样的征服欲，大约她是汾哥的老婆的缘故，算起来汾哥是他表哥呢。

&esp;&esp;闲谈已经持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从交情上来看已经够了，于是薛崇训便转头看了一眼殿外的阳光。

&esp;&esp;一般他做出这个动作，就是要说“时间不早要告辞”了。

&esp;&esp;就在这时，高氏忽然问道：“外面……灯市上很热闹吧？”

&esp;&esp;薛崇训便把到了嘴边的告辞话咽了下去，随口很礼貌地答道：“嗯，人多灯多，比大明宫里差不了多少。”

&esp;&esp;高氏轻轻叹了一句：“大明宫也不是很热闹。”

&esp;&esp;“怎么？”薛崇训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大概她这句话的感觉和平常不同的原因，多少带着一点她的个人情绪。

&esp;&esp;高氏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摇摇头道：“听薛郎说得那么漂亮，我就是随便问问。”

&esp;&esp;“哦……”薛崇训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告辞。”

&esp;&esp;“鱼立本，替我送薛郎出宫。”

&esp;&esp;侍立一旁的宦官鱼立本忙躬身道：“奴婢遵旨。”

&esp;&esp;薛崇训向殿门方向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身说道：“母亲大人没有生病前，她的门前车马如流，有许多人来往，但是她也会感到孤单……这种事儿，和人多人少没关系。”

&esp;&esp;高氏道：“我没有感到孤单，薛郎想得太多了。”

&esp;&esp;薛崇训呵呵笑了一声，抱拳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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