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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节（第3页）

&esp;&esp;请帖之类的事薛崇训没有过问，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这年轻人是怎么来参加宴席的，大概是挂在某官僚文人的名下来的罢。

&esp;&esp;这李毖虽然是大名鼎鼎的李鬼手家的人，可没功名没官职，薛崇训自持身份，也没站起来，就这样坐着指着一旁的椅子道：“李先生请坐下说话。”

&esp;&esp;“谢王爷。”李毖坐下之后，丫鬟端了茶上来，他目不斜视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王爷在百忙之瑕接待，在下就直说了罢。”

&esp;&esp;薛崇训满意地点点头：“我喜欢爽快的人。”

&esp;&esp;李毖道：“近日因感世人在‘华夷之辩’中是非不分，在下与好友十数人欲凑办一个书社，但房屋场地、印刷纸磨等需耗不小，吾等无力承担，欲请王爷扶持一二，实乃澄清黑白的义举。”

&esp;&esp;薛崇训“哦”了一声，心下道：原来是文人找人出钱来的，想来自己也不缺钱，给钱买个名声也不错，著书立说者得了你的好处自然会帮衬着说几句好话，就当花钱买名声呗；且上回在程千里府上断断续续地听了一些这个李毖的言辞，是支持血统论的立场，这种立场或许以后在大事上用得着，虽然是太远的可能，但凡事先铺个路子总没有坏处。

&esp;&esp;不过他又有另一层考虑，自己要是出钱支持他们开什么书社，官场文人届会不会认为我是站在血统论一方的？

&esp;&esp;……薛崇训可是明白一些道理，在权力场，能不表态就别表态，免得担责任；如果非到站位时候，就要看清形势明确站位，免得两头不讨好大伙认为你这人的政治立场不够成熟稳定，靠不住。

&esp;&esp;好坏参半，他便试探地说道：“你们文人引经据典的东西，我既不想搞清楚谁对谁错，为何要掺和？”

&esp;&esp;李毖怔了怔，随即便劝道：“在下希望王爷资助，是因耳闻您在陇右的赫赫功绩。置吐谷浑为羁州，既省事省力，又符合朝廷在边关的一向国策；但王爷为何抛却此种，舍近求远，而在吐谷浑王城伏俟城驻汉军？在下斗胆，在华夷之辩上，王爷和在下等应是同一见识罢？您扶持‘夏社’有益无害也。”

&esp;&esp;薛崇训呵呵一笑，心道这年轻人倒是有点意思，想作为找的契机也很巧妙，他不靠李鬼手的关系去找贬官的姚崇等人，独独抓住“华夷之辩”的契机入手。不论得失如何，这份自力更生的勇气也是值得肯定的，辩才也是不错，正好抓住了薛崇训的心理。

&esp;&esp;这是薛崇训对李毖已经有点兴趣了，不过他当然不会因此就把自己给兜进去，“治理边关地方，哪像你说得如此简单，因为某书本上的言论便影响大局？我不与慕容氏和谈，如何借兵取石堡城？”

&esp;&esp;李毖现在不甚了解陇右地区的实际状况，这么一忽悠倒把他给问住了，一时便皱眉思索如何继续游说。

&esp;&esp;薛崇训笑道：“好了好了，你们有才华，引经据典还行，可对于实务却不甚了解，咱们就不说这个。不是要我资助书社的经费么，咱们只说这事儿，我同意借款……是借款，要写明缘由，我是因李鬼手的关系才借款，并不是因为什么见识观点，你们那辩论我压根就不懂。明白么？”

&esp;&esp;最后那一句“明白么”问得是颇有深意，也不知李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不过他点了点头，然后抱拳道谢。

&esp;&esp;无论是因为熟人的关系还是因为英雄所见略同，反正李毖要凑钱的目的是达到了。李毖正待要走时，忽然薛崇训又叫住他，他转身执礼道：“王爷还有何事要交待？”

&esp;&esp;“我怕你不明白……”薛崇训的微笑仿佛从未改变，一直就是那么个表情，“钱虽然是借款，但我不叫你们还，你们就不用还，也不谈利息的事儿。”

&esp;&esp;李毖拱手表示感激时，薛崇训又道，“知道为什么吗？”

&esp;&esp;“因为伯父与王爷的交情？”

&esp;&esp;薛崇训笑道：“我就知道不把话|儿撂明了你是猜不清楚的，也罢，反正我不会承认现在说的话……你说得对，华夷之辩咱们英雄所见略同，但我不想世人确定我的立场，所以我在实处支持你们，场面上你我并无瓜葛。”

&esp;&esp;李毖皱眉愣了愣，忙道：“王爷果然是胸怀坦荡之人，多谢实言相告。”

&esp;&esp;薛崇训笑而不答，这个李毖看起来比王昌龄结实高大，可有些见识实在还是不如王昌龄有头脑，暂时没发现可重用的必要，不过先把缘分结下，可以瞧瞧那个书社究竟能不能在士族中发展出影响力。

&esp;&esp;“具体的事儿，需要多少款项，如何拨付，你找薛六说，拟好章程条目给我过目便是。”薛崇训说道。

&esp;&esp;待李毖走了之后，他端起茶杯毫不文雅地大喝了一口，搁在案板上便站了起来，差不多又该出去和来客们谈笑应酬了。

&esp;&esp;帘外的嘈杂声一直“嗡嗡……”的，让薛崇训这宅子就跟菜市场一样吵闹，颇让他有些烦躁。不过也是没法子的事，就当是工作的一部分好了。

&esp;&esp;他抖了抖紫袍，戴上帽子便向外走。大厅里的歌舞还在继续，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乐工歌姬们换着花样表演乐不知疲。那些身作低|胸薄裙的女子脸上都挂着甜甜的笑意，但谁也不知道她们心里究竟喜欢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卖弄身姿。

&esp;&esp;在人来人往的火热环境中，薛崇训反倒觉得有些寂寞起来，各人挂着各人的面具，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仿佛都像程序一样早就定好了。

&esp;&esp;风起

&esp;&esp;秋天是一个好季节，倒不是因为它代表丰收，它的好处能让人感受到万物的荣枯交替。不久前才枝叶繁茂的树木，转眼间叶落飘零，洒在长街上被风一吹便四处飘荡，说不出的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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