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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第3页）

&esp;&esp;“父亲想好了，要与我说什么？”

&esp;&esp;张铎的声音划破寒寂。

&esp;&esp;张奚却仰面望向那壁上狰狞的金刚壁绘。“中书监以为，我要对你说什么。”

&esp;&esp;“云州城破，南渡在即，先帝托孤，而孤将覆灭。父亲身为人臣……”

&esp;&esp;他说着笑了笑：“罪极。”

&esp;&esp;张奚手扶佛案，不顾灯焰灼热，灯盏滚烫，低头看着灯油中的倒影。

&esp;&esp;“所以我该向中书监请罪吗？”

&esp;&esp;“不敢。”

&esp;&esp;张铎拱手退了一步。

&esp;&esp;“我受张家教养多年，即便受过责罚训斥，也从无记恨之处。但我所行之道，为家门不耻，为母亲不容，这一样，张铎诚不甘心。”

&esp;&esp;张奚冷笑了一声。

&esp;&esp;“你无非想我认那一句；‘浮屠塌，金铎堕，洛阳焚。’”

&esp;&esp;他说着，转身望向他：“何须如此，你如今是中书监，整个洛阳的中领军，全掌于你手底，你大可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我向你行跪，逼我认你的妄念和痴道！何必拿江山来和我这个老朽……和你那柔弱的母亲斗气！张退寒！这江山不是张家的，也绝不能是张家的！”

&esp;&esp;“为何不能？”

&esp;&esp;张铎迎上一步。

&esp;&esp;“我虽不是你的亲子，但我既然随着母亲拜了张家宗祠，我就自认是张家子孙，十几年来，我对子瑜何处亏待，对长姐何处的不敬，对你，对夫人，何时不尊。可当年我身陷金衫关，曹洲护军，明明可以驰援，你为何要向陛下进言，弃守金衫！”

&esp;&esp;张奚摇了摇头：“你是领军之人，你不懂吗？”

&esp;&esp;“我懂！我知道陛下跸于北关山，曹州护军驰援金衫，会使北关空虚。可是那又如何？陛下，还有你们，在北关作甚？行猎，游山？就为了护卫这一行涉春之人，你们让我，还有赵谦，以及金衫关是数万将士殉关？父亲啊，君就是这么忠的？子嗣的性命笑谈间即可交付？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认过我，是你的儿子？”

&esp;&esp;“你住口！”

&esp;&esp;“为何要住口？我说错了吗？”

&esp;&esp;他说着，步步紧逼，几乎将张奚逼入灯阵。

&esp;&esp;“功高震主是罪过。我心里清楚。是，我是养寇自重，我是抓攫了地方军力物力，但那是为了自守，为了防范陈望和你张奚之流，身在洛阳，躲在血肉之躯之后，却能言辞惑君，卸磨杀驴！”

&esp;&esp;张奚气血翻滚，伸手颤抖地指向张铎的眉心：“你……你竟如此厚颜无耻。你拥兵自重，枉杀忠良，逼胁陛下，你还……你还有脸训斥我……”

&esp;&esp;“我不杀忠良，难道，等着忠良杀我吗？”

&esp;&esp;他言及于此，忽然笑了笑：“父亲，你已不是春衫（五）

&esp;&esp;张奚慢慢抬起被张铎握住的手，捏握成拳。

&esp;&esp;“兴庆十二年，官学不兴，礼仪教化散于各地之名都大邑。我张氏一门，陈氏一族，门下子弟，从无一日废《周官》，而你！你……你也曾秉笔与我同研一经，是时，我何曾不当你是张氏子弟！是你行歧路而不知返，以身入修罗界，陷此众叛亲离，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此还要佛前吠嚣！怨怼世道亲族。张退寒，你要我给你交代……哈……”

&esp;&esp;他张臂荒唐笑开，旋步仰面叹道：“想我张奚秉承家学，却养子如你……如豺如犬！”

&esp;&esp;他说着，颤巍地指向张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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