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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第2页）

&esp;&esp;裴寂闭着眼睛立于瀑布前方，她的声音和巨大水声交融在一起，听上去并不算清晰。

&esp;&esp;宁宁本想再叫一声，忽然望见他周身魔气一荡，旋即长睫轻颤，缓缓睁开眼睛。

&esp;&esp;原著里粗略描写过此时的景象，只说黑气暗涌、阴戾非常，这会儿轮到她真真切切看上一眼，才终于体会到一些裴寂从不言说的痛楚。

&esp;&esp;他的皮肤本就是突兀的冷白，如今魔气在体内肆意冲撞、引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便更是失了所有血色，虚弱不堪。

&esp;&esp;额头被冷汗与水雾浸湿，一缕缕黑发胡乱地贴在鬓边，在极致的黑白对比之下，美则美矣，却仿佛稍一触碰就会碎掉。

&esp;&esp;裴寂似乎连睁眼的力气也不剩，睫毛倦倦下垂时，落下一片厚重的影子。阴翳将瞳孔衬得漆黑无光，让她想起黑夜里幽深的湖泊。

&esp;&esp;在他眼中除了纯粹的黑，亦有肆无忌惮蔓延生长的红。血丝填满了几乎整个眼白，乍一看去像是眼珠上染了血，散发出野兽般暴戾的气息——

&esp;&esp;或是说，如今的裴寂与野兽并没有太大不同。

&esp;&esp;压抑、狂暴、痛苦。

&esp;&esp;外溢的魔气不但会与剑气碰撞，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严重一些的时候，甚至会扰乱心智，使宿主对旁人进行无差别攻击。

&esp;&esp;很不巧，宁宁就是这个“旁人”。

&esp;&esp;裴寂的眼神实在有点凶，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又上前一步，按部就班念出原著里的台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esp;&esp;而他也恰恰如原著一样，除了比原本的剧情提早睁开眼睛，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esp;&esp;宁宁只好压下心头紧张，故作镇定地继续往前。

&esp;&esp;越靠近裴寂，就越能感觉到毒蛇一样阴寒的杀意，无影无形地缠绕在她跟前。那些黑雾般的魔气飘散如烟尘，与身后的瀑布勾缠交融，连水汽也带了点浅浅的黑。

&esp;&esp;在这样的气氛下，少女清脆的声线显得尤为突兀：“你不舒服吗？还是……魔气又发作了？”

&esp;&esp;“魔气？”

&esp;&esp;玄镜之外的林浅柳眉微蹙，这才想起天羡子门下的这位小徒弟身份特殊，乃魔族修士的子嗣。

&esp;&esp;仙魔大战中，各大门派牺牲者众多，因而有不少长老对魔族血统怀有偏见，甚至有人毫不遮掩地放言过，此生永不会收魔物后代为徒。

&esp;&esp;天羡子撇着嘴：“魔气怎么，魔气吃你家大米啦？”

&esp;&esp;林浅瞪他一眼。

&esp;&esp;她常年与兽为伴，对于血统一事并不在意，只是……

&esp;&esp;一旁的曲妃卿收敛笑意，替她说完未尽的话：“裴寂魔气发作，若是伤了宁宁该如何是好？他——”

&esp;&esp;这个“他”字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中央，只发出低低一道气音。曲妃卿说到这里便住了口，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玄镜之中。

&esp;&esp;宁宁一点点缓步向前，在与裴寂仅有一人之距时停下脚步。

&esp;&esp;她叫了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刚要抬头看看他的情况，却见眼前的黑衣少年剑眉猛然一皱。

&esp;&esp;——旋即毫无征兆地向前一步，惊起翻涌如浪的水花与黑雾，还没等宁宁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esp;&esp;宁宁懵了。

&esp;&esp;这不是原著里的剧情，按照既定情节，分明应该是［剑气破碎，一股脑扑向来者面庞，宁宁没料到他会直接下杀手，赶忙仓促地后退几步］——

&esp;&esp;这样子才对啊！

&esp;&esp;她自认为知晓裴寂的下一步动作，于是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围的气息之间，试图在剑息爆发的瞬间将其躲开。

&esp;&esp;……可为什么他会直接上手？

&esp;&esp;她没有太多防备，裴寂也就没用太多力气，顺势一拽，迫使宁宁不得不朝他身边靠近，险些直直撞上他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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