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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深秋夜凉如水,寒意浸透衣衫,音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紫引递上披风,萧煜接过来亲手给她披上,绕到她身前,低了头极仔细认真地给她系着丝绦带子。
&esp;&esp;离得这样近,音晚几乎能看清萧煜那根根分明的睫毛,柔软垂下,一双秀眸寒气散尽,凝着专注的光,投落到她身上,竟有些温暖。
&esp;&esp;他还是他,却好像跟在大殿里换了个人似的。
&esp;&esp;萧煜修长的手指在丝绦间穿拢勾缠,给音晚在胸前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唇角噙笑:“你看什么,又不是冲你,别害怕。”
&esp;&esp;他以为他在殿中严词冷冽,大展皇威的样子吓到音晚了。
&esp;&esp;音晚却没有害怕过,只是脑中一片空白,恍然回神之际,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刚刚紧盯着萧煜看时,究竟在想什么。
&esp;&esp;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被抽走了魂魄,浑浑噩噩,稀里糊涂的。
&esp;&esp;萧煜系好了丝绦,握住她的手,皱眉:“你的手太凉了,我握了一晚上都没有暖过来,得让太医来看看,再开服药给你吃。”
&esp;&esp;音晚有些发愣,原来他今夜动不动来抓她的手,是想给她暖手。
&esp;&esp;萧煜见她又不搭理自己,隐有不快,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说话。”
&esp;&esp;音晚道:“我每日里要喝抑制毒性的药、安眠的药、调理身体的药,足有三四碗,喝得舌根发苦,皇帝陛下仁慈,能不能跟太医说一说,想办法把药煎成一碗。”
&esp;&esp;萧煜失笑:“胡说,这种事情怎么想办法?”他瞧着音晚皱成一团的小脸,温柔哄道:“我让膳房腌制一些蜜饯果子,日日给你送到殿里,你喝完了药就吃,总能把苦味压下去的。”
&esp;&esp;音晚不情愿地应下了一声,转过头,发现离启祥殿不远有一太湖假山,月光慢镀其上,照出西峰秀色,假山后矗立着几座卷棚歇山顶殿宇,檐角飞翘,不同于周围灯火煌煌,那里是漆黑一片。
&esp;&esp;她问:“那里是谁住的?看上去倒是挺清幽雅致的。”
&esp;&esp;萧煜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有些怪异,含糊道:“没有谁住,不过一个废弃多年的宫殿。”
&esp;&esp;音晚却愈发好奇:“可是尚宫局呈上来的各殿宇画册中没有这一座啊……”她倏地住口,突然猜到了。
&esp;&esp;她早该想到,就算苏惠妃后来被移去了骊山行宫,可她独得圣宠一年,怎么可能在宫中没有独立的寝殿。她开始只当苏惠妃是个禁忌,人人讳莫如深,不会单独点出那座殿宇是她住过的。音晚想问却又没问,这宫里本就没什么秘密,她若露出太多马脚,只怕更加守不住秘密了。
&esp;&esp;却没有想到,萧煜早就有心在音晚这里抹去一切关于苏惠妃的痕迹。
&esp;&esp;音晚仰头看向西峰殿宇,流露出悲怆的神情。萧煜轻揽着她的肩,在她耳边说:“这些事都过去了,你身体不好,不要胡思乱想。”
&esp;&esp;音晚呢喃:“她是我的……”那两个字流连于唇舌间,始终犹豫着难说出来。这是宫闱,有太多不能宣之以口的事。
&esp;&esp;她怔怔往前走了几步,凝望着远方的寝殿。
&esp;&esp;萧煜扫了一眼四周,他们还停在启祥殿前,世家官眷已陆续告退,檐下立着宫人,各自手里提着宫灯,昏弱的烛光照出假山渠水,草木扶疏。
&esp;&esp;他心头一紧,想要去拉扯音晚:“天色晚了,你先去辇上坐着,明天我再带你去看,好不好?”
&esp;&esp;音晚痴愣地应下,转身往步辇走。忽听一声铿然裂响,一缕雪光聚拢锋芒,劈开秋夜长空,裹挟着凛寒杀气疾速射过来。
&esp;&esp;“娘娘!”望春那尖细的声音响在耳畔,音晚尚来不及反应,便觉腰背一热,萧煜从身后抱住她,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esp;&esp;利刃突破血肉的闷顿声响随即传来。
&esp;&esp;望春的声音显得更加慌乱:“陛下!”
&esp;&esp;音晚的思绪迟滞了片刻,立刻反应过来,挣开萧煜的怀抱去看他。
&esp;&esp;他的后背插了根短箭,血顺着伤口往外涌,须臾间便在玄衣上洇开一团。
&esp;&esp;音晚的声音发颤:“含章……”
&esp;&esp;殿前已乱作一团,宫人们乌压压围上来,禁军火速集结奔向箭射来的方向去追赶,望春则颤抖着抓来一个得力的内侍,吩咐:“宣太医!把太医都宣来!快!”
&esp;&esp;内侍早吓破了胆,半点不敢耽搁,撒腿往太医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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