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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第1页）

&esp;&esp;“在人前。”

&esp;&esp;庞甘迎上天英择人而噬的凶戾注视，心底一慌，仓促避开视线，悄声恳求：“老夫嫡女外孙尚在宫中，刀俎鱼肉，大人……稍微避嫌……”

&esp;&esp;天英叫他扯着，深吸口气，尽力压下恼火。

&esp;&esp;开封尹出身试霜堂，受杨显佑栽培之恩，是天辅文曲的门生，按理不该在这时添乱插手。

&esp;&esp;偏偏这个卫准性情刚硬，不知变通。平日里便不甚配合，如今天辅不在，更无人能约束他。

&esp;&esp;不止太师府要避嫌，黄道使尚在隐匿，又刚在宫中那一场行刺里大伤元气，必须休养生息。

&esp;&esp;官府难缠，一旦招惹，再不得宁日。

&esp;&esp;天英腕上一沉，已被上了镣铐，盯着眼前这一群油盐不进的铁秤砣，咬了牙：“……不认得。”

&esp;&esp;“大人走大人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岂会认得？”

&esp;&esp;天英盯着开封尹，阴沉沉寒声道：“今日之事，在下记了。”

&esp;&esp;卫准平静扫他一眼，不以为意，叫人将天英带出太师府书房，又同庞甘一拱手。

&esp;&esp;“此事所涉颇大，开封府急案急办，冒犯太师。”

&esp;&esp;卫准道：“还望大人恕罪。”

&esp;&esp;庞甘看着他，口中含混应着客套，心底骇然。

&esp;&esp;开封尹向来对朝中百官不假辞色，今日忽然学会了客套，进退有度起来，竟反而比昔日更叫人心惊。

&esp;&esp;一柄宁折不弯的生铁冷剑，尚可设法拦腰折断，若这把剑又学会了敛锋藏刃顺势周旋，便已堪称可怕。

&esp;&esp;更可怕的……是如今这把剑，分明显然已全不握在襄王手中了。

&esp;&esp;庞甘眼睁睁看着开封府众人出门，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站了一阵，又一步步挪到书架前，看了看已不再装着大印的空锦盒。

&esp;&esp;琰王印，白玉云纹，刻浩荡百川，取得是前人名词“浩荡百川流”一句。

&esp;&esp;浩荡百川流，浩荡百川流。

&esp;&esp;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esp;&esp;昔日文德殿中，群臣议琰王封赏印鉴。庞甘曾冷眼看着内殿送出这一页染了血的纸，他那时只觉可笑，全然不曾放在心上。

&esp;&esp;当年是他们这些人一手造出的端王府血案，相关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炙手可热的权力一步步被拿在手里，偶尔回头时，心中也一闪念发虚，担心来日败露，担心被人复仇，担心苍天有眼报应不爽。

&esp;&esp;可事做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狠，那些心虚也越来越消弭淡化，连入梦也不再有了。

&esp;&esp;后来留下的困于高墙深府，远逃的遁入山野荒川，看似诸事已定。

&esp;&esp;谁也不曾想到，这诸业诸孽，竟还都会返还回来。

&esp;&esp;庞甘勉强撑着书架站立，看着窗外枯白寒月。

&esp;&esp;屋内有隔风暖墙，他站在原地，冷意却顺着脊梁骨缠上来，心中一分分彻底寒透。

&esp;&esp;宿命难逃。

&esp;&esp;宫中逐利，襄王求权，太师府保皇后与两个嫡出皇子，竟还要掺一脚没影子的争储。

&esp;&esp;……

&esp;&esp;这些从死地里趟出来的对手，却分明个个无所顾忌无所求，不论规矩不讲章法。

&esp;&esp;凡事都能抛舍，诸般皆无禁忌。宁肯将自己淬成一柄寒泉剑，只为亲手将他们尽数诛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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