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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节（第2页）

&esp;&esp;她又开始哭了，也许是因为望见飘扬的白幡，将白幡视作魂兮归来的游魂；又或是天实在太冷，把她冷得涕泗横流；也可能是看见熟悉的装潢，一时生发无限感慨。

&esp;&esp;大家猜不透她的心思，只知道她从来没这么伤心过，接连赶到她身边，争抢着搀扶她。

&esp;&esp;扶起来，她又摇摇欲坠地瘫倒。姿势却从来没变过，扣着门框不肯放手。大家合力才掰开她的手指，苦口婆心地劝她打起精神。

&esp;&esp;她手里仍旧攥着那柄平平无奇的铜钥管，钥管把门框刮出几道划痕，一道比一道深。

&esp;&esp;大家没辙，陪着她坐在地上。围成半圈，一句接一句地开导她。

&esp;&esp;不觉间，刻漏已经滴过了子时。

&esp;&esp;嘀嗒，嘀嗒。漏针指向子时，今年的最后一日，在压抑中翩然而过。

&esp;&esp;浮云卿眨了眨眼，似有所感地捂住耳朵。

&esp;&esp;炮竹声响彻云霄，浓烈的炮仗味飘进府邸，飘进她的鼻腔。炮竹碎屑崩得哪里都是，最后大多落在雪地里。五颜六色的，像给素白的雪地披了件花衣裳。

&esp;&esp;漫天炮仗声能遮盖住所有异声，包括浮云卿的哭声。起初婆子与女使还能出声安慰她，到最后，大家一起流着泪，陪着她哭。

&esp;&esp;那哭声或是本就扎根在土地里，被灿烂盛大的烟花旋起，轻飘飘地飞到了天上去。

&esp;&esp;哭了会儿，浮云卿手撑地站起身。她说：“我不哭了。”说罢，径直踅出院。

&esp;&esp;大家掖好泪，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esp;&esp;途经灵堂，浮云卿的脚步顿了顿。她果真没哭，只是抬起牌位，猛地朝地上砸去。

&esp;&esp;“亡夫”俩字，能戳瞎她的眼。

&esp;&esp;大家原本想，她或许只是在府内转悠几圈。等走累了，就会乖巧地折回卧寝，好好睡一觉。

&esp;&esp;可谁都没料到，最后一段路，她竟提着衣裙跑了起来。

&esp;&esp;她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裙摆扬起的弧度比刻漏壶里积攒的水还满，眼瞧着就要溢了出来。

&esp;&esp;婆子女使一路追赶，可终究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出府，甚至连门口的护卫军都没能拦住她。

&esp;&esp;子时一过，门禁悄然降临。通衢空荡荡的，只有一位散着头发，身着素衣的小娘子不顾一切地奔跑。

&esp;&esp;大家在后面疯狂追赶，一面猜测她会跑到哪里。

&esp;&esp;从滑安巷追到御街，大家呼哧呼哧喘着气，心里都落了块沉石。

&esp;&esp;浮云卿依旧没停脚，直冲宫城门。

&esp;&esp;深门紧闭，门禁时只有禁军能进出禁中，哪怕是在除夕夜。

&esp;&esp;麦婆子隐约猜到她要做什么，边跑边大喊：“回来！您想做什么，奴家都不拦，先回来，好不好！”

&esp;&esp;要紧关头，护卫军迅速接近浮云卿，然而一步慢，步步慢。

&esp;&esp;浮云卿魔怔一般，将门禁抛之脑后，眼里只有那扇紧闭着的宫城门。

&esp;&esp;朔雪飞扬，晃了所有的眼。

&esp;&esp;“砰——砰——”

&esp;&esp;万籁俱寂之时，她疯魔似的叩响宫门。

&esp;&esp;一百一十五：夜寻

&esp;&esp;◎我不是疯子。◎

&esp;&esp;御街正对宣德门，通衢两侧分别落着开封府、秘书省与尚书省。宣德门后是大内宫城，这扇门离东宫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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