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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1页）

&esp;&esp;他这是以为她在借酒浇愁呢，月芙一听这话，登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一向温柔的脸庞上浮起一层带着薄怒的绯色，小声埋怨道：“殿下知道我不高兴，却什么也不说。我哪里胡乱喝酒了？不过是喝一盏消暑罢了。”

&esp;&esp;“只喝一盏？”赵恒有些不信，指着她手边的那半壶道，“那为何还有这么多？”

&esp;&esp;月芙随即反驳：“余下的是要给素秋她们分着一道饮的！”

&esp;&esp;赵恒愣住了，看着那半壶醪醴，难得有点不好意，只好强装镇定，抿着唇道了声“那就好”，可一转眼，对上月芙红扑扑的愤怒脸颊，又软了下来。

&esp;&esp;他叹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把方才放下的那本书一声不响地推过去。

&esp;&esp;月芙瞥他一眼，不情不愿地伸出手翻了翻。

&esp;&esp;那册书看起来古旧，书页已然泛黄，装订的线也微微松动，在周围留下一圈细细的绒毛。里头的文字有两种，月芙虽不识得，却看得出来，其中一种和上次她在书房翻到的那卷图册中的极像，应当是龟兹文。

&esp;&esp;“殿下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我又不认得。”月芙只翻了两页就不翻了，闷闷地说。

&esp;&esp;赵恒伸手想抱她，可看她情绪不好，便先收回手，斟酌一番语句，解释道：“这是数年前，我从一位自天竺来的游历僧人手中购来的一册书，记载了许多异域草木的习性。其中提到一种产于天竺的花，经处理后可入药，于一些顽疾有极佳的效果。今日王十四娘在东市，就是要向从西域来的商贩们询问培育此花的法子，恰好偶遇我，因听闻我府中藏书颇多，尤以西域孤本为主，便来向我打听了一番。”

&esp;&esp;月芙慢慢抬起头，看赵恒一眼，又看那册书一眼，问：“她为何要做这些？”

&esp;&esp;赵恒见她情绪缓和下来，声音也跟着放软：“她母亲患病多年，从去岁开始，有一位游医调了常服的方子，其中增加了这味药，效果极佳。只是这味药只有每年从西域商人手中采买，价格高昂是一回事，若遇上战乱、天灾，商路不通，便无药可用。她便向商人们买了种子，打算带回兖州去试一试。”

&esp;&esp;“原来是这样。”月芙的脸色已经彻底放柔，将那本书合上，道，“那殿下是否要尽快将书送去给王十四娘？”

&esp;&esp;她一向很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稍稍放肆些，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这一番话，她已听进去了，心中的委屈和难过也平复了。

&esp;&esp;赵恒见她仿佛已不生气了，这才重新伸手，轻轻将她带进怀中，安慰似的拍着她的后背，道：“一会儿我派人送去就是了，她明日就要离开长安回兖州去。”

&esp;&esp;说着，他又停顿一下，好似有些说不出口似的，犹豫片刻，才道：“我也没想到会遇见她。除此之外，再没说其他——哦，她还说，咱们成婚的时候，她未能赶上观礼，到凉州

&esp;&esp;皇帝的旨意很快便下来，果然封赵恒为凉州都督兼河西节度使，而先前暂为节度使留后的郑承瑜则任观察使。除此之外，还任命贺延讷为河西支度使、屯田使。

&esp;&esp;照近些年的惯例，节度使虽非常设官职，多由州府都督兼任，但一旦任命，便会兼理支度、屯田、盐池等民政事务，独揽地方大权，使地方驻军能自给自足。

&esp;&esp;然而，皇帝的这一番安排，却偏偏将赵恒这个新任节度使手中的民财大权剥离开来，只剩兵权。

&esp;&esp;有兵无粮，受制于人。

&esp;&esp;人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在提防赵恒，又或者，是在帮着太子提防赵恒——贺延讷是大都护秦武吉的旧部，而秦武吉是毫无疑问的东宫嫡系臣子。

&esp;&esp;赵怀悯恐赵恒心生误会，朝会散后，当着许多大臣的面将他叫住，耐心解释，并非不信任他，只是念及他第一次担此大任，身边总要有人帮衬辅佐，这才挑了贺延讷为支度使兼观察使。

&esp;&esp;皇帝已离开，周遭还有不少大臣或行得慢，或借故逗留，暗中观望这对皇家兄弟的反应。

&esp;&esp;赵恒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冲赵怀悯略一点头，沉声道：“阿父与阿兄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

&esp;&esp;“是吗？那我便放心了。”赵怀悯面露欣慰之色，狭长的眼尾越发下垂，仔细打量他一眼，便不再多说，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esp;&esp;夜里入睡的时候，月芙担心赵恒心中不好受，主动钻在他怀里，摸摸他的脸庞，道：“郎君若觉得难过，可以同我说，我不能帮郎君解决难处，但郎君说出来，总会轻松一点。”

&esp;&esp;赵恒一下就知道她口中的“难过”指的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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