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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姬之领太上旨!”子之字正腔圆。
&esp;&esp;子之当即使执事内臣传太上谕旨,令所有三百石朝臣于次日奉印上朝,不至即除籍。
&esp;&esp;于朝臣来说,除籍是要命的事了。燕国偏远,朝臣多是燕籍,与燕国公室丝丝相连,所置产业也在燕地。除籍即意味他们在燕地的任何所有都将被合法剥夺。三百石则为中大夫的年俸,石为燕室所赐的粟米计量单位,也代表朝臣在朝中的地位。三百石以上,换言之,就是中大夫以上的朝臣了。
&esp;&esp;果然,翌日上朝,朝堂上齐刷刷地站满朝臣。
&esp;&esp;坐在王位上的不是子之,而是太上姬哙。
&esp;&esp;放眼望去,子之亦不在朝堂。
&esp;&esp;“诸卿听旨!”太上姬哙没有过多的话,开门见山。
&esp;&esp;众臣不明所以,纷纷改坐为跪,朝太上叩首:“臣听旨!”
&esp;&esp;“将你们的金印悉数拿出,放在面前。”
&esp;&esp;众臣拿出印授,放在面前。
&esp;&esp;“收印!”太上姬哙看向内臣。
&esp;&esp;“太上传旨,收印!”内臣朗声传旨。
&esp;&esp;四名宦臣分作两组,一持盘,一收印。不一会儿,所有印玺尽入盘中,摆至姬哙面前。一排排的印玺整齐地码放在龙案上,发出灿灿的金光。
&esp;&esp;“诸卿听旨,”太上姬哙再次出声,“这些印玺为姬哙即燕王之位时颁予众卿的,姬哙今已不在其位,理当收回。三日之后,所有印玺由方今燕王姬之重新颁发,众卿宣誓效忠,钦此!散朝!”
&esp;&esp;姬哙的这一招是绝妙的。于官员来说,印玺即权力。何人发印,官员自然向何人效忠,这是周室成例。姬哙颁印,这又收印,由子之重新颁发,从因果上讲,也是合理的。
&esp;&esp;问题在于时机。收回玺印本该在其禅让时同步进行,或在他收印之后,由新的燕王当场宣旨任命,重新颁印。
&esp;&esp;然而,禅让制久未行施,姬哙不懂,子之心急,鹿毛寿之流更不会想到这层。所有人关心的只是禅让仪礼,权力交接中最最重要的一环,印玺的收与发,竟然被忽略了。这辰光出了问题,熟知礼乐的姬哙猛地想到这个,这才想出此招。
&esp;&esp;在宣旨之前,许是想给子之一个惊喜,姬哙甚至未与子之谋议,因而,诏命一出,躲在隔墙偷听的子之整个呆懵。
&esp;&esp;子之清楚,这个旨令的可怕之处在于,在所有朝臣的印玺被收至新王重新颁发的这三天里,整个蓟城乃至整个燕国,将会陷入权力真空,因为,原本各司其职的朝臣因无玺印,将无合法权力行施其职,换言之,无论是太上还是新燕王,在名义上是役使不了任何人的。
&esp;&esp;姬哙颁完旨即宣布散朝,没给子之任何补救时间,子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朝臣各自茫然地离开王宫,四散而去。
&esp;&esp;果然,没过多久,蓟城就躁动起来了。
&esp;&esp;躁动的是所有三百石以上被没收印玺的朝臣。
&esp;&esp;太子一派的吏员纷纷汇聚东宫,个个面色沉郁。谁都晓得,只要子之在位,原本属于他们的印玺是再也回不来了。子之一派的人也都聚往鹿毛寿府宅,演出各种奉迎与示忠,以期在三日之后得授更为实惠的玺印。
&esp;&esp;入夜,姬平、市被从后门走进褚敏府宅,在家宰引领下步入一间密室。
&esp;&esp;褚敏将姬平让在主席,自与市被陪位坐下。
&esp;&esp;“干吧!”姬平握拳,“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esp;&esp;市被看向褚敏。
&esp;&esp;“市被,”褚敏盯住他,“你能召集多少人?”
&esp;&esp;“五千。”
&esp;&esp;“能战之士呢?”
&esp;&esp;“尽皆能战。”
&esp;&esp;“殿下能召集多少?”褚敏看向姬平。
&esp;&esp;“合计过了,各家族兵约有两万。”
&esp;&esp;“能战否?”
&esp;&esp;“能战,”姬平略顿,“但不及市被将军的勇士!”
&esp;&esp;褚敏沉思良久,看向姬平:“确如殿下所说,如果动手,眼下是最好机会!”转对市被,“殿下的人皆为家兵,看家护院或可,上阵搏杀就差个火候。能否一举成功,主要看将军的!”
&esp;&esp;市被握拳:“谨听姨父!”
&esp;&esp;“不动则已,若是动手,”褚敏接道,“就不可延迟,必须在三日之内攻克王宫,剿灭子之。眼下众臣皆无受命,我们动手,没有谁会来勤王。”
&esp;&esp;“如果动手,跟从子之的人会不会也组织家兵?”市被问道。
&esp;&esp;“应该不会。”褚敏语气笃定,“我晓得这些朝臣,除鹿毛寿外,多是墙头草。他们选择子之,是因为子之势大。见我们攻打王宫,且有殿下挑头,有齐人为后盾,在胜负未决之前,他们只会作壁上观。变数是蓟城的驻军。城内城外驻军约两万,你引五千,还余一万五千。带兵将军见殿下与子之火拼,你又是他们的上将军,相信他们会选择旁观。再说,今朝他们的将印也被太上收走了,纵使有心出兵勤王,在名义上亦不可能。不过,我们也要防一手,将他们已无印绶之事传扬出去,让他们有个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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