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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第1页）

&esp;&esp;面向屋后泳池的窗户没有关严，楼上周文菲和喻青琰的欢笑声时不时地传进来。这笑声让他的嘴角上翘。哪怕云声此刻灰飞烟灭，他还有她们。

&esp;&esp;上楼去，开房门时，瞥见人小鬼大的女儿慌慌张张把什么东西往被子里塞。被面上还有未来得及塞进去的亮闪闪的珠宝贴纸。

&esp;&esp;他无奈又温柔地叹气。他的床是他领地感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先是被狗占了，现在要被小孩的玩具占了。床上的两个人都冲着他笑。他走过去：“你干什么坏事？”

&esp;&esp;喻青琰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做坏事：“闭上眼睛，我送你一个礼物。”

&esp;&esp;“好吧。”喻文卿乖乖闭上眼睛，手上被塞了一个很有分量的东西，睁眼一看，是“市长奖”的奖杯，从杯身到底座，被喻青琰贴满了闪闪发光的贴纸。

&esp;&esp;“怎样，爹地？”喻青琰很兴奋，“好不好看？”

&esp;&esp;下午魏凯芳带她玩时，特意把奖杯从架子上拿下来，告诉她，这是爸爸得来的，一个超级超级大的荣誉。她虽然不懂荣誉是什么，但她能从奶奶的神情和口气中体会到“你的爸爸很棒”的意思。

&esp;&esp;她觉得透明玻璃奖杯称不上爸爸的棒，非要拿下来打扮一番。

&esp;&esp;“好看。”喻文卿拿着火炬造型的杯身转着看一圈，“

&esp;&esp;吴观荣听着连连点头，确实是周玉霞的逻辑——她想的永远不是现在怎么做才是对的，还是以后要怎么活。

&esp;&esp;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指着上面的电话号码说：“玉霞，身上带手机了吗？帮忙联系下小张。”

&esp;&esp;小张是老表舅的侄子，土生土长的良山农民。网上的风风雨雨，他毫无兴趣，也一概不知。打电话过去说借点钱急用，人也不啰嗦，下午六点就挑着竹筐到了红砖屋。筐里有米有肉有蔬菜，还从背包里拿出两千块钱给吴叔叔，说家里只有这么多。

&esp;&esp;等小张走后，吴观荣整理他背包里的东西。

&esp;&esp;“你要跑路？”周玉霞说，“就网上曝个光而已，能犯多大的法？”

&esp;&esp;“人有钱有势，只要找到我，杀人罪都能安我身上，你信不信？”

&esp;&esp;“你要去哪里？”

&esp;&esp;“还能去哪儿？广西、云南。等这风声过了，和我妈说一声，”吴观荣哽住，“我走了，让她保重身体。”

&esp;&esp;周玉霞笑了，你知道自己有娘会牵挂，难道别人就没娘牵挂吗？

&esp;&esp;她把粮菜搬进厨房，说：“那也歇一晚，明天再走吧。”排骨放到砧板上，“哐当”一声剁下去，吴观荣眼皮一跳，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折叠刀，放入裤兜。

&esp;&esp;趁人做菜时上了二楼，空荡荡的水泥房间，她要想藏个凶器也难。抽屉一开，床单一掀，什么也没有，除了那本病历和一瓶药。打开病历一看——精神分裂症。

&esp;&esp;这婆娘疯了，也怪可怜的。

&esp;&esp;吴观荣为周玉霞的不合常理找到理由，心稍微地松懈下来，甚至还想，只要这个地方没被暴露，能呆几天就是几天。他真的累了。

&esp;&esp;因为要联系小张，周玉霞开了手机，许多的信息一股脑儿地涌进来。炉灶上是焖得香烂的排骨，炉灶下是烧得旺旺的柴火。她靠着墙坐在一边，那个很少发信息的人发了二十三条语音过来。

&esp;&esp;手机声音开得小小的，放在耳边一条条听。

&esp;&esp;“玉霞，这么多年我没有联系你，是想尊重你的选择，不想再带给你痛苦。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过得这么苦？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esp;&esp;略显苍老的声音穿过鼓膜，伴着火苗在炉灶里劈里啪啦地响，好像冻住的心又被烧裂了。

&esp;&esp;要是别人也这么说，她可能会回一句“没事，习惯了。”喻慕琛说，她就想投入他的怀抱痛哭。

&esp;&esp;许开泰总是害怕她哭，以为她哭就是自己做错了。他宁可去厨房里做一桌好菜来安慰妻子，也不愿意她哭哭泣泣地说起小时侯的事。

&esp;&esp;他不懂安慰，甚至是本能地逃避这种诉说带来的伤害。妻子可以向他寻求安慰，他向谁去寻求呢？他是个男人。

&esp;&esp;一样的，他是家里不得人喜欢的那个孩子，十五六岁就知道前程要自己找，参军是自个的主意，退伍转业时别人都愿意回老家，他不愿意。

&esp;&esp;他一样无法面对嘴上说着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实际上就是苛刻他这个老二的母亲，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毫无怨言地奉献给自己的小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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