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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第2页）

&esp;&esp;前几日苻离还来信说北镇抚司大小案件忙碌，与大理寺摩擦甚多，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姜颜还以为他不会来送考了，今日见他绝尘而来，着实感动了一把。

&esp;&esp;“大人，实在是抱歉。”守门的卫兵统领朝苻离抱拳道，“乡试重地，闲人不得擅入！”

&esp;&esp;被拦在了门外，苻离索性翻身下马，从马背上解下一个鼓囊囊的布包，交给巡考官检查完毕后方大步走来，隔着铁栅栏与姜颜相望，示意道：“过来。”

&esp;&esp;邬眠雪朝姜颜挤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长。

&esp;&esp;姜颜将身上的布包解下交给邬眠雪，随即走到栅栏旁站定，笑望着身着鲜衣战袄、腰悬绣春刀的苻离，叹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esp;&esp;“乡试断断续续要折腾八天，你带那么一点东西，是要冷死还是饿死自己？”苻离显然是一路疾驰过来的，气息略微不稳，试图将手中沉甸甸、鼓囊囊的包袱从栅栏缝隙中递过来，“吃食和衣物都给你备好的，水囊里有降暑凉茶，风热伤寒药丸各一瓶，以备不时之需……”

&esp;&esp;话还未说完，他一顿，微微拧起眉头。

&esp;&esp;包袱实在太过硕大，挤不进栅栏的缝隙，最后还是交给门外的守卫送进来。

&esp;&esp;姜颜领了包袱，又回到栅栏边同苻离告别。说是告别，但千言万语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姜颜笑着摆摆手，“好啦，你快回去罢。我又不是小孩儿，会照顾自己。”

&esp;&esp;苻离点了点头，又在姜颜转身离去时唤住她，道：“十五日散考，我还在此处等你。”

&esp;&esp;周围送考赶考的人很多，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苻离卓然而立，依旧是最耀眼的模样。锦衣卫百户的官帽压在他眉上，说不出的疏朗俊逸。

&esp;&esp;姜颜回头，立于光影斑驳的树荫下，笑得比初秋的阳光更暖，点头道：“好。”

&esp;&esp;考棚男女分开，姜颜和邬眠雪分到的是两间单独的棚子，负责搜身的是宫中调过来的两位姑姑。这两位姑姑应是资历深的老人了，做事一丝不苟，查的十分细致，连发髻都要解下来一缕缕查过，于是当姜颜看到姑姑们解开苻离送来的包裹，拿出一件披风，一盒滴酥鲍螺，一盒豆糕，肉脯果干各两包，葡萄一串，石榴两个，药瓶两只，油纸包的肉饼，甚至还有大米和油盐等物时，她实在是憋笑憋得慌。

&esp;&esp;入了考棚，姜颜才佩服苻离的细心周到。

&esp;&esp;八月的太阳依旧热烈，而棚子简易不散热，里头如同蒸笼似的，夜里又凉的很，多亏了苻离准备好的凉茶和披风才勉强捱过

&esp;&esp;算算时辰，姜颜快有一整日不曾吃过东西，睡醒了方觉饿得慌，披衣下床时几乎软得站不住脚。

&esp;&esp;苻离叩门进来时，姜颜正执了一枚铜镜坐在窗边，动作迟缓去压平鬓边一缕翘起的头发。她睡相太过不羁，头发睡一晚起来乱糟糟的，怎么也压不下去，不由显出几分不耐来。

&esp;&esp;苻离见她唉声叹气，动作略微僵硬，便进门将毛巾和铜盆放于案几上，带着些许愉悦道：“你这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说到此，他不由又想起了方才衣襟下隐现的精致锁骨，不由身上一阵燥热，掩饰似的扭过头去不看她。

&esp;&esp;看来今日苻离心情不错，竟然也学会开玩笑了。

&esp;&esp;“你能把我怎么样，方才吓得夺门而出的不是你么？”姜颜扭了扭睡得酸痛的脖子，叹道，“好饿，手脚酸软，浑身没一点劲儿。”

&esp;&esp;苻离拧了毛巾递给她，“已经让店家去准备膳食了，等你梳洗完就能送上来。”

&esp;&esp;姜颜伸手接过，用温热的毛巾仔细擦了脸，浑噩迟钝的大脑这才清醒过来。她用手压了压鬓角的碎发，那一缕头发被她压下，又倏地翘起，调皮得很。

&esp;&esp;姜颜顶着略微凌乱的长发蹙眉许久，忽的眼睛一亮，望着苻离道：“哎，小苻大人！你帮姑娘梳过头发么？”

&esp;&esp;苻离似乎被她问住了，愣了一会儿，狐疑地看着她说：“家中并无幼妹，故而不曾。”

&esp;&esp;说还未说完，姜颜便将手中的檀木梳递到他面前，眯着眼笑，满脸都写着‘请你帮我梳头’几个字。秋晨淡薄的阳光从窗外斜斜照入，将她翘起的发丝镀成金色，半边脸颊浸润在晨光中，不施粉黛而尤显明丽。

&esp;&esp;苻离早猜到她一肚子坏主意。

&esp;&esp;下意识接过檀木梳，姜颜已经很自觉的侧过身去，任凭三千青丝如墨般倾泻而下。苻离微微蹙眉，从小到大，从未有人敢让他伺候过梳洗，但换了姜颜，他非但不生气，竟还隐隐生出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来。

&esp;&esp;伸手捻起一缕青丝，冰凉柔滑的触感在指缝间穿梭，勾起心中的一丝痒意。

&esp;&esp;姜颜拿着小铜镜，从镜中看到苻离捻着自己的一束头发，一本正经地来回梳理的模样，不由忍笑，用空着的右手拿起案几上备好的茶盏，抿了一口花茶，咕噜咕噜漱了口，倾身吐在小盅中，突然感叹道：“你说，岑司业会不会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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