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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8（第3页）

&esp;&esp;他看见那个甚至于有些自来熟的青年站在雨中，没想着避，许是这雨也不大，若不是他运送的是干草垛，他往常也不会避雨，只不过，车夫想，为什么这人的神情如此落寞？

&esp;&esp;正当车夫思索之际，却听见那人悠悠地开了腔，哼着他先前唱过的歌谣。

&esp;&esp;词是一样的，曲却不同，像是皇廷贵族宗庙祭祀时的那种曲调，悠长，深远，肃穆，不似他先前唱得那般洒脱，如果说先前那一首犹如风铃微响，现在的这首就犹如钟鼎震鸣。

&esp;&esp;车夫席地坐下来，手指放在膝盖上，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敲击着。

&esp;&esp;他并没有问这位青年为何会唱那前朝的歌调，想来也不必问，他只须当个倾听者。

&esp;&esp;一曲唱罢，在雨中久久伫立的人重新睁开眼睛，转身看向了车夫，远远地，隔着一层雨幕，拢袖作揖，朗声说道：老人家，这一程多谢你载我，之后的路，我且自己去走。

&esp;&esp;车夫也不挽留，冲他挥了挥手，说道：再会。

&esp;&esp;徐阆也说道：再会。

&esp;&esp;这场雨下了很久。

&esp;&esp;又或者，不是这场雨下得久，而是下一场雨，下下场雨很快就来了，所以未曾断绝。

&esp;&esp;道路泥泞不堪，沼泽一般，将人往下拉；那些稻田，积了一层厚厚的积水，翠绿被雨水浸成朦胧的颜色；河堤之下，水涨船高，溯洄的河流底下潜藏着汹涌的暗流，凶险至极。

&esp;&esp;等到徐阆抵达那座偏僻的小村庄时，他顺路买的那把油纸伞已经被风吹得破破烂烂了。

&esp;&esp;徐阆舒展了一下身体，找了个地方将油纸伞搁下，今夜并非满月，四处无光，更何况星月都被乌云遮蔽，纵使是满月，这夜晚也是看不清什么东西的，连那座山都融于夜色中。

&esp;&esp;来是来了，可离得越近，他越是发愁。

&esp;&esp;那一次是因为楚琅陨落，他偶然被卷入其中，得以进入昆仑，而如今，那扇通往昆仑的门紧闭，白玄和梁昆吾恐怕也不知道他要回来，纵使是知道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开门

&esp;&esp;秉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念头，徐阆咬了咬牙，重新踏上了这座沉默的山峰。

&esp;&esp;万幸的是，今夜不是满月，所以那些山石并不会苏醒。

&esp;&esp;不幸的是，没有它们引路，徐阆兜兜转转走了半天都没找到路。

&esp;&esp;那扇门就像是被谁取走了似的，毫无预兆，凭空消失了。

&esp;&esp;徐阆走到腿脚发软，可偏偏半点踪迹都没找到，心里不禁一阵懊恼，坐下来歇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又算了算下一个满月何时到来，发觉还有九天之后，他就实在没辙了。

&esp;&esp;从人间都能望见这场浩劫，事到如今，他不觉得仙界的情况有多好。

&esp;&esp;这一路上跋山涉水，风雨兼程，徐阆的身体再怎么结实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胸口发闷，又困又累，要是有人在背后推一把，他能直接倒地就睡着。

&esp;&esp;这场雨下了太久，鼻腔里都是草木泥土的腥气，雨珠落到嘴里，总觉得有股血腥气。

&esp;&esp;徐阆伸手去接雨珠，看了半晌，又在掌心中收拢，忍着酸痛，很是勉强地站起身。

&esp;&esp;他既然选择回来，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esp;&esp;要是找不到进入昆仑的办法，那就等。

&esp;&esp;要是白玄又赶他走，他是说什么也不肯走的，只将白玄的话当作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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