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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7（第3页）

&esp;&esp;聂秋站在掌门的院落附近，停住了脚步。

&esp;&esp;晚了，都晚了。

&esp;&esp;都说一步错，步步错。

&esp;&esp;他这是一步迟，步步迟。

&esp;&esp;门口的黑衣人比之前任何地方的都要多，黑夜中连成一片的火光，几乎要把穹顶都要烧出一个大洞来，里头缠斗的声音，聂秋在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esp;&esp;他耳朵尖，能够清晰地听见里面的对话。

&esp;&esp;你为何要这么做？是掌门虚弱的声音。

&esp;&esp;我求你带我走了吗？寒山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冷得出奇，我姓李，和山寨寨主一个姓。他是我爹，也是最后一个死在你手里头的人。

&esp;&esp;你们觉得绝望吗？

&esp;&esp;他忽然笑了，我在他们的掩护下躲进暗室里时更加绝望。窝在一片臭烘烘的牢房里，自己亲手一刀刀在身上划出伤口，拿尘土强行止血，做出一副旧伤的模样，你知道有多痛吗？我却喊也不敢喊出声，泪都不敢落下一滴。

&esp;&esp;掌门，你觉得你做了好事情吗？亲手把我带进沉云阁，让我日日面对着这些与我有血海深仇的人，我还要假装听话，假装单纯无辜，你知道我夜夜都做的噩梦吗？

&esp;&esp;他夜夜做了噩梦，就一个人溜出去，站在竹海前静静地看着。

&esp;&esp;他本来怕黑，现在也不怕了，只有黑暗才能让他感觉安宁，只有黑暗才能让他感觉有地方放置自己漂泊无定的魂魄。

&esp;&esp;寨里的人都没什么文化，他爹也是，取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无非是富或贵。

&esp;&esp;就在那天牢狱被打开的时候，他们问他叫什么。

&esp;&esp;姓李的男童想了想，说，寒山。

&esp;&esp;他从没觉得这山上像今天这般寒冷过，是彻骨的冷，好似他坚硬如磐石的心脏。

&esp;&esp;进入沉云阁后，他没有哪一分哪一刻是忘记了仇恨的。

&esp;&esp;在你们眼中，我们是恶，在我们眼中，你们是恶。寒山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这乱世不分善恶，只分生死。你们只是一厢情愿，被自己所打动罢了。

&esp;&esp;不要负隅顽抗，我给你们个痛快。

&esp;&esp;他说：这是这半年来我唯一能够剩下的心慈手软。

&esp;&esp;聂秋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愤怒，也有悲哀，还有，或许与寒山日日夜夜所感觉到的，一样的强烈恨意。

&esp;&esp;但是他没有进去。

&esp;&esp;他在悄悄绕着掌门院落，思考如何进去的时候，发现了墙角处掩在灰尘下的两柄刀。

&esp;&esp;熟悉的很，一冷一热，是含霜和饮火。

&esp;&esp;饮火刀上系着一个刀穗，深色的珠子上刻着一个卿字。

&esp;&esp;常灯和殷卿卿早知道他会来。

&esp;&esp;也许只是赌一把，赌他胃口不好，吃得晚饭不多，吃进去的药少，所以有力气。

&esp;&esp;常灯活了这么久，看事情看得透彻，他大抵也猜到了自己和殷卿卿走不掉。

&esp;&esp;于是师姐将自己的刀穗当作护身符系了上去，师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避开了其余人，把这两柄刀扔了出来，落在了尘土里。

&esp;&esp;真真是孤注一掷。

&esp;&esp;那两柄刀静静地躺在那里，很不起眼，聂秋却明白，这分明是在向他说

&esp;&esp;走吧，拿着师姐的护身符，拿着师父当初承诺给你的长刀，离开这里吧。

&esp;&esp;聂秋的眼泪彻底决堤，顺着眼眶流了出来，滑到了嘴角处，他尝出来是咸的，却没办法发出半点声音，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伸手将两柄长刀拿了起来。

&esp;&esp;然后他果真离开了。

&esp;&esp;在汶三的催促声中，在汶一的嘶吼声中，在汶二的求饶声中，在汶五照不进光的一双眼中，在常灯和殷卿卿无声的信任中，离开了沉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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