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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1页）

&esp;&esp;到了县里，阮楼送施婳去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邱县是个很小的县城，客栈也甚是简陋，不过施婳倒是不嫌弃，当年逃荒的时候，她什么地方没睡过？

&esp;&esp;她在客栈住下之后，就去找到了工匠坊，约了几个工匠翻新屋子，等一切安排妥当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四临了。

&esp;&esp;客栈里，寒灯如豆，天虽然黑了，但是距离睡觉的时间还有点早，施婳拨了拨灯芯，烛光渐渐亮了起来，她从包袱里翻出了一本医术，就着那灯光开始看了起来。

&esp;&esp;她看得很认真，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忽然想起，今天已经四月十四号了，明天，会试应该就要放榜了才对，她慢慢地合上书，有些出神。

&esp;&esp;不知谢翎现在在做什么？

&esp;&esp;京师，放榜前夕，礼部贡院大堂里的气氛正僵持着，几个主考官站的站，坐的坐，表情肃穆，明显是出了争执，填榜的房官就站在桌案后面，不敢吱声，等着这些考官们讨论出个子丑寅卯来，才敢往榜上填名字。

&esp;&esp;曹勉把手中的朱卷往桌上一放，道：“若论才学，我觉得此人更好，范大人，您说呢？”

&esp;&esp;范飞平点点头，道：“曹大人说得有理。”

&esp;&esp;窦明轩也慢慢地推了一下手中的朱卷，道：“这人的卷子，诸位大人都看过的，当时都同意点他做会元。”

&esp;&esp;“当时是当时，”曹勉有点不耐烦地道：“一山更有一山高，窦大人没听过么？”

&esp;&esp;窦明轩寸步不让：“曹大人手中那张试卷，才学有余，深度尚且不够，区区以为不能点做会元。”

&esp;&esp;曹勉瞪着一双眼睛：“你——”

&esp;&esp;窦明轩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曹勉又去看范飞平，问道：“范大人以为呢？”

&esp;&esp;范飞平是个和稀泥的一把好手，听了这话，啊呀一声，道：“私以为，两份卷子都有其独特之妙处，若真要比较，还是没法比，都说文无

&esp;&esp;外面的长廊中，窦明轩跟在元霍身后，走了几步，才叫一声：“阁老。”

&esp;&esp;元霍停下，询问性地望向他，窦明轩直视他的目光，道：“我并无任何私心，那谢翎的文章确实比顾梅坡的要好，并不是因为他是南方士子才荐他，最后阁老却点了顾梅坡做会元，我只是想问一问，可是为了避嫌？”

&esp;&esp;“不为避嫌，”元霍转过身来，坦然道：“两人都是解元，正如我之前所说，他们才学相当，甚至我与你一般，更欣赏那个叫谢翎的学生，只是有一件事，你忽略了，他太过年轻了些，如今才十七岁。”

&esp;&esp;他说：“对于这位学生本人来说，现在就点他做会元，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esp;&esp;窦明轩怔了一下，元霍又道：“也不知究竟是谁荐他做的解元，若是当初他乡试就遇上我，这位叫谢翎的学生恐怕连解元都做不上，锋芒露得太早，可惜。”

&esp;&esp;他说了一句可惜，便叹了一声，对窦明轩道：“若非你一力荐他，甚至不惜与曹勉起了争执，恐怕这次杏榜之上，都不会有他的名字。”

&esp;&esp;直到元霍走了以后，窦明轩才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倒是没有注意到元霍考虑的问题，如今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无道理，确实，太早踏入官场，对于那位学生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esp;&esp;他心中倒隐约有些赞同元霍的做法了。

&esp;&esp;四月暮春，天色还未全亮，远处辽阔的夜空中零星点缀着几颗星子，谢翎忽而自梦中惊醒，听到房门被敲响，他道：“是谁？”

&esp;&esp;门外传来杨晔的声音，道：“慎之，起来了。”

&esp;&esp;谢翎披衣起身，点起了桌上的油灯，过去将门打开，果然见杨晔站在门口，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道：“今日放榜了，我们一起去看。”

&esp;&esp;谢翎洗漱完毕，收拾一番，便与杨晔出了门，四更时分，天色还未全亮，漆黑一片，但是远处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两人出了院子，转过长廊，到了前厅，便见到钱瑞正与晏商枝坐在一处说话，看到他们两人来，晏商枝一合折扇，道：“走，我们看榜去。”

&esp;&esp;早有小厮提了灯笼在前面引路，趁着天色还早，一行人出了宅子，早有车马在门前候着了，待上了马车，车夫一声吆喝，马车便辚辚驶过青石砖路面，往贡院的方向而去。

&esp;&esp;一路上，杨晔表现得颇是紧张，他一会掀帘子往外头看，不住地问：“到了没？”

&esp;&esp;“还要多久？”

&esp;&esp;“放榜是今日放吧？”

&esp;&esp;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倒是没人嘲笑他，便是钱瑞也有些紧张，他把手心里的汗擦了又擦，舔了舔下唇，道：“想来等会应该有不少人。”

&esp;&esp;晏商枝挑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道：“是有不少，我们几个别被挤散了。”

&esp;&esp;谢翎一路上都没作声，他半阖着眼睛，靠在车壁上，就仿佛睡着了一般，车夫的吆喝声，车轮滚过的辚辚声，还要晏商枝几人交谈的声音，一点点模糊了，他突然想起了远在苏阳城的阿九来。

&esp;&esp;如今天色未亮，阿九在做什么？

&esp;&esp;她已经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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