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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何子衿就在沈家吃的饭，江氏又对着丈夫把何子衿一顿夸，直说何子衿孝顺，人也能干，会过日子。沈素笑，&ldo;那是，没听说过外甥像舅么，子衿这般，都是像了我。&rdo;阿玄跟他爹道，&ldo;爹，谦虚谦虚！&rdo;大家说说笑笑，晚上风寒，何子衿刚吃过饭，就见阿念来接她了，江氏见小两口这般情分，直说阿念是个会体贴人的。待晚上，江氏又拿出何子衿送她的料子瞧了一回，与丈夫道，&ldo;看这料子，以往我也见过有别家太太穿上用的料子做的衣裳，只是都不及这个的。&rdo;沈素道，&ldo;上用难道就一样了？美人用的，跟皇后用的，肯定不一样。宫里赐给官员的，也有不同，唐相夫人拿的必是头一等。&rdo;江氏点点头，&ldo;子衿这孩子，有眼缘儿，见了她的没有不喜欢的。&rdo;沈素笑，&ldo;这样才好，为人处世，与人为善，总比与人交恶强。那些出门就满眼仇家的，能走多远。&rdo;夫妻俩说回话，也就歇息了。江氏得了这料子，立刻就让丫环给做了身裙子，年下穿着出门，果然体面非常。何家于年下也颇是丰收，胡文与三姑娘都得了笔不小的分红，掌柜伙计大师傅的，也按先时谈好的各有所得，年下还一人一个大红包。尤其是伙计，学徒与小伙计是按理是没有工钱的，熬到伙计，才开始有工钱。何家一向厚道，除了该说的分红工钱红包，年下还一人一身新衣裳，掌柜大师傅账房都是大毛的，伙计、小伙计、学徒也都是上等细棉布的。除此之下，阿念何恭非常一人一份翰林院发的年礼，这些已是不少，但，还有两个大头，就是年下的团拜银与结印银，倘不是亲身经历，何子衿都不知道官员还有这等补贴，如阿念何恭这样刚入翰林的，俩人一年的团拜银与结印银就有一百多两，比一年的俸禄只多不少的。这还是刚当差的，如沈素，自然只有更加丰厚的。至于那些尚书级大员，数字可想而知。何老娘眉开眼笑的表示，&ldo;唉呀，都说年关难过，也得看谁啊。这当官儿了，年关就好过了。&rdo;有这一笔银子，年礼什么的就不成问题了。翁婿二人开始有各自的交际的，同僚之间年下互为走礼什么的，也是一笔花销。好在，翁婿二人都是小官儿，同僚间彼此走礼也是很寻常的东西，譬如果子点心酒水之类的。且，走礼这些东西，也是有来有去，礼尚往来。相对于团拜银与结印银，走礼所需就是小数目了。何老娘因此还悄与儿媳妇沈氏道，&ldo;怪道人人都要当官儿呢，先时我只以为当官儿就些俸禄呢。&rdo;不想俸禄之外，颇多来银子的名头。沈氏笑，&ldo;我也以为呢。&rdo;更加决心一定要把儿子们都培养出来，只要考出功名，哪怕只如丈夫这般做个翰林，以后也是一辈子不愁的。年下就是各种忙，各种热闹，沈家还请了戏班子到家里唱戏请同僚过来吃年酒，何家举过过去跟着听戏来着。年前，何家还收到了陈家与江家的书信，陈家的信自是写给何老娘的，江家的信，江仁的一封是给何子衿的，另一封就是给江氏的。何子衿收到江仁托人送来的五百两的银票，可是把何家人惊了一回，江仁信上写了，说是去岁一年卖书所得，其实这只是卖书所得的一部分，江仁说，他留下了三百两银子，已在蓉城盘了铺子，准备在州府去开书铺，还说让何子衿找些书给他，然后书的类型江仁都列出来了，大多是科举的试题例文之类的书。何老娘直咂舌，道，&ldo;阿仁这孩子，可真是出息。&rdo;然后，大家又看陈家书信，是陈姑妈写来的，多是说些老家的事，还有就是小陈氏再婚了，嫁给了碧水县一户中等人家，那家里男人死了媳妇，膝下只有一女，为人忠实可靠，年前就将喜事办了。听到此处，何老娘道，&ldo;我这颗心，总算是能放下了。&rdo;沈氏劝道，&ldo;母亲只管宽心吧，表妹此番必是顺顺利利的，过年一二年，得几个儿女，日子也就起来了。&rdo;三姑娘也说，&ldo;就在咱们老家，娘家亲戚都在，谁也不能叫小姑妈吃了亏去。&rdo;何子衿笑，&ldo;有陈姑祖父在，祖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rdo;陈姑丈精明势利，但有一样，这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大家说着小陈氏以后的好日子，何老娘也就开心起来，只是对何子衿那五百两银子表示出极大的羡慕，装做不在意的对余嬷嬷道，&ldo;三丫头年下送我的那块料子，可真是好啊。阿文给我的买的那果子也好吃。唉哟，这过年哪，可不就想着儿孙们孝顺孝顺么。&rdo;何子衿明知故问，&ldo;祖母当初可是说了，先时我送你那坠子就当年礼的。&rdo;&ldo;是啊是啊。&rdo;何老娘也不明着说，就是见着何子衿就开始念叨三姑娘胡文夫妻送她的年礼，念叨了一千八百回，何子衿终于受不住了，也给何老娘买了两块料子两匣点心做年礼，然后，一样配置的给她娘也送了一份。沈氏笑，&ldo;给你祖母买就行了。&rdo;&ldo;有就是都有的。&rdo;何老娘还悄悄同沈氏道，&ldo;咱丫头就是财运旺。&rdo;五百两银子，在帝都也能置五十亩地了。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年，转年出了国孝，梅家那早就定亲的姑娘终于办了喜事嫁了人，然后，接着，又一位梅家姑娘定了亲。小瑞哥急的了不得，这定亲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心仪之人哪！帝都行之小瑞哥倾心的这位梅姑娘吧，何子衿也只见过一回，那是何子衿跟着她娘去梅家拜访的时候，见了一回，也只这一回。记得就是个有些羞羞怯怯的姑娘，之后，何子衿也去过梅家几次，就再未见过这位梅姑娘了。但，小瑞哥每次发了俸银，都会给这位梅姑娘买些胭脂水粉钗簪花环之类的东西，何子衿也是听阿玄说过的。甚至，小瑞哥很早就开始攒俩人成亲的银子了。小瑞哥为这事儿还跟人换班回来两日，这事儿，小瑞哥没叫沈老太太知道，他连江氏也没说，觉着这样的私密事儿，闹大了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小瑞哥是托的何子衿，小瑞哥道，&ldo;子衿妹妹，你帮我跟阿竹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是不是她家里逼她了？倘她有难处，只管跟我说。&rdo;何子衿一口应承下来，道，&ldo;小瑞哥放心吧，我一准儿帮你问清楚。&rdo;小瑞哥先谢何子衿，然后就坐家里眼巴巴等消息了，因为等的心神不宁，小瑞哥去柴房，把两家的柴禾都劈了个精光，你说把两家厨房的厨娘高兴的，满嘴的对小瑞哥赞个不停。何子衿寻个由头去了梅家，其实，她不怎么赞同这样自由恋爱的事儿，虽然她跟阿念也算自由恋爱吧。但，何子衿总觉着，那位梅咏竹姑娘怪怪的。她爹她娘也是自由恋爱，听说，她爹瞧中她娘的时候，那是时不时的寻个由头就要去沈素同窗家拜访的，何老娘虽是个厉害的，却当真不是心肠复杂的人，故此，见儿子要去同窗家，虽然远些吧，她老人家也没留意，结果，她爹她娘就偷偷看对了眼，然后，她爹就跟家里商量着提亲的事了。小瑞哥这个，也是俩人看对了眼，小瑞哥是个实诚人，早有提亲的心，这位梅咏竹姑娘却几次推托，说是一旦小瑞哥开口，倘她家回绝，便没了回旋的余地。这种说法，说有理也有理，说没理也没理。想当初她爹她娘那会儿，她娘就是乡下一土妞，她爹勉强算是县城小地主，当时人人都说她娘是高攀，反正高不高攀吧，她爹要商量提亲的事儿，她娘可没拒绝。她娘后来与她说的话是，&ldo;男人要是真心，倘双方有意，必然先提迎娶之事。倘半句不提亲事，那必不是真心的。&rdo;到小瑞哥和梅咏竹姑娘这里，小瑞哥现下也是良民，正经禁卫军的差使，当然，小瑞哥不是官儿，现在勉强做了个什长，没品级的那种。梅姑娘这个出身呢，梅家算是书香门第，但，梅姑娘的父亲只是庶出，梅姑娘自己也是庶出，所以，梅姑娘在梅家，是庶出的庶出。所以，甭怪何子衿说话难听，这位咏竹姑娘通身最值钱的，也就是个姓儿了。可外人不知道，整个胡同谁不知道梅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呢？先前出嫁的那位梅姑娘晒的那几件嫁妆，说来真是有里没有面儿，远不如何子衿当日陪嫁丰厚。那还是嫡支庶出，到梅咏竹这庶支庶出，就不知如何了？所以，何子衿还真没觉着小瑞哥哪里配不得这位梅姑娘的。何况，小瑞哥又不是自己去提亲事，小瑞哥提亲，必会请沈素出面的。何子衿因是已婚的妇人了，带着丫环出门也没什么，她到了梅家，就说是代家里来恭喜梅姑娘的，梅老太太笑呵呵地，&ldo;到时咏竹定亲，江太太叫着你娘你祖母都过来吃酒。&rdo;何子衿自从嫁了阿念，在外头便是人称江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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