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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妞笑应，一时便回房歇息去了。大丫环白鹦抱了床锦被来，轻声道，&ldo;太太这忙了一上午，也在榻上略歪一歪才好。&rdo;陈二奶奶叹口气，&ldo;你们姑娘呀……&rdo;话只说了一半，便不说了。白鹦素来受陈二奶奶信任的，笑劝道，&ldo;奶奶只管宽心，奴婢倒觉着，有一句话何姑娘说的是极对的。&rdo;&ldo;什么话？&rdo;&ldo;何姑娘是在斗菊会上卖花儿的人，咱家姑娘啊，是竞价买花儿的人。&rdo;陈二奶奶不觉一笑，&ldo;是啊。&rdo;自家闺女呀，是瞧着何子衿出了大风头，心上有些意气使性罢了。只是，有何好争的，何子衿也不过是会种花儿罢了。便是卖得几百两银子，这些鸡零狗碎的小钱儿，还不在陈家眼里呢。&ldo;咱们姑娘素来通透，太太一点拨，也就明白了。&rdo;亲为陈二奶奶脱了锦靴，盖上香薰的锦被，白鹦拿来一对美人拳，自个儿坐在脚榻子上，轻轻的为陈二奶奶捶起腿来。陈二奶奶忽然道，&ldo;二妞渐大了，以后要学的事也多，黄鹂不若你稳重，不如你去二妞身边服侍，平日间多劝着她些。她年纪小，正是意气时。&rdo;白鹦手里的美人拳略顿一顿，柔声道，&ldo;奴婢是太太一手调理出来的，太太叫奴婢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rdo;陈二奶奶满意阖上眼睛，渐渐入睡。这也好????田里的大白菜刚收好，就到了胡老爷的寿辰。何家一家子都换了新衣，小福子在街上雇了两辆车，男人一辆，女人一辆，带着备好的寿礼，过去胡家赴宴。一进胡家主宅所在的胡家胡同，车便不得不停下来，实在是前头的车一辆辆的堵满了整条胡同。何恭道，&ldo;反正就几步路，咱们走过去吧。&rdo;何老娘已然咋舌，在儿子的搀扶下下了车，往前望一眼，除了人就是车，赞叹，&ldo;我的乖乖，人可真多。&rdo;沈氏对一干孩子们道，&ldo;阿念阿冽跟紧了相公，三丫头子衿跟着我，都不许乱跑。&rdo;生怕人多把孩子丢了。好在外头车辆人马多，里头人也忙碌，却并不显得杂乱。何家人一到便被请了进去，男人去前院儿，女人去内宅，何子衿三姑娘跟着何老娘沈氏，由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媳妇引着到了正厅，胡太太带着两个儿媳妇一个孙媳妇招待来宾，见着何老娘还说，&ldo;您家孙女种的菊花实在好，咱们同在乡梓，哪日闲了正可多说说话儿。&rdo;何老娘很实诚的表示，&ldo;成！您哪日闲了想找人说话，着人过去叫我一声，我成日在家也是无事。&rdo;胡太太笑，请何家一家人往侧厅坐了。侧厅里何老娘倒是见了熟人，起码许举人的媳妇许太太，何老娘是认得的。许太太也带着两个媳妇来了，何恭时常去许家请教学问，每至节下，都会给许家备礼，故此，沈氏与许太太与许家两位奶奶亦是熟的。倒是三姑娘何子衿，被引去了姑娘们坐的地方。这里是一处别厅了，一明两暗的格局，相当宽敞，屋里桌椅柜榻一应俱全，墙上悬着书画，百宝阁上摆置着光泽素雅的玩器，花几上供着几盆碧绿的水仙，此时刚进十月便已拢起炭盆，暖和的很，香炉里燃着不知什么香，暖暖的很是舒服。厅内穿红着绿的大小姑娘也有二三十口子，讲究些的又带了自己的丫环，故此，颇是热闹。来做客的姑娘们由胡家四位姑娘招待，胡家大姑娘瞧着年岁与三姑娘相仿，一手拉着一个，亲亲热热的对三姑娘道，&ldo;妹妹是薛师傅的得意弟子，我向往已久。&rdo;又赞何子衿，&ldo;妹妹的花儿养的真好，可是叫我们姐妹开了眼界。&rdo;显然是做足了功课的。三姑娘何子衿谦道，&ldo;不过些许小技，您见笑了。&rdo;胡二姑娘引了陈大妞陈二妞陈三妞陈四妞过来，笑，&ldo;你们表姐妹定是极熟的。&rdo;陈大妞瞟何子衿一眼，皮笑肉不笑，&ldo;要知妹妹们也来，就请你们乘我家的车一道来了。&rdo;何子衿不欲与她争这口角令人笑话，只淡淡一笑，&ldo;多谢表姐，我们雇车是一样的。&rdo;陈二妞听陈大妞的话很是不像，忙对何子衿三姑娘道，&ldo;这是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rdo;把胡家三位姑娘介绍给她们认识，还得安抚何子衿，道，&ldo;刚正说起子衿妹妹呢，我们谁家不养个花儿啊草的，却都不如子衿妹妹养的好。&rdo;何子衿笑，&ldo;二妞姐过誉了。&rdo;陈二妞问，&ldo;妹妹在家做什么呢？我前儿正想着哪天过去找妹妹说话儿。&rdo;&ldo;也没什么事，田里刚收了白菜，我帮着我娘腌泡菜来着。&rdo;何子衿说着，就有个圆脸儿姑娘问，&ldo;何姑娘，你花儿养的那般好，在家还要你亲自腌泡菜？你家里没丫环使唤么？&rdo;何子衿笑，&ldo;虽有丫环，可家里活儿多，也要自己做的。&rdo;&ldo;说来你家不论酱菜、泡菜做的都好，就是烧饼肘子的也香，表叔表婶这生意是越发的好了。&rdo;陈大妞在一畔笑。何子衿瞅她一眼，道，&ldo;我爹是念书的秀才，哪里懂生意不生意的事。大妞姐怕是误会了，不过是我外家族人闹着玩儿罢了。&rdo;陈大妞却是不依不挠，&ldo;我怎么听说是婶婶的本钱。&rdo;何子衿笑一笑，&ldo;大妞姐听谁说的？也与我说一说。早听说大妞姐素来没心计，果然是被小人给蒙骗了，不然，大妞姐回家问问大伯娘，是不是这个道理？&rdo;陈大妞的脸刷就下来了，陈二妞顾不得给她圆场了，死命拉着她往外走，也不知在陈大妞耳畔嘀咕两句什么，陈大妞总算没当场发作。何子衿对胡家几位姑娘一笑，道，&ldo;陈家与我家是老姑舅亲，不算外处，故此，我们表姐妹都是随意惯了的。贤姐妹是斯文人，让你们见笑了。&rdo;胡大姑娘笑，&ldo;哪里哪里。两位妹妹这边儿坐吧。&rdo;心说，今日来的人多，她也是原以为两家既是亲戚，才想着让陈家姐妹照顾一下何家这两位姑娘的。倘知她们不睦，再不能叫她们碰到一块儿的。倒是三姑娘，虽然她比何子衿年长，但每次见何子衿这笑面虎的退敌方式，心下都是佩服的了不得，决心学习一二，想着，我要有子衿妹妹三四成的功力，以后也不必再动刀动枪的了。何康何欢手拉手的过来与何子衿三姑娘打招呼，这两人，一个是何忻的幼女，一个是何氏族长嫡长子何恒的长女，两人与何子衿关系都不差，且是同族，还介绍了相熟的姑娘给何子衿三姑娘认识。什么司刑大爷家的千金、主簿大人家的姑娘、学谕家的小姐……反正何子衿三姑娘是认识了不少人。何子衿如今是碧水县名人，小姑娘家聚在一处，难免说一回花啊草儿的。县太爷家的千金可能傲气些，但这三班六房出身人家儿的姑娘待何子衿三姑娘还是不错的，这年头，三班六房都属吏，算不得官，可说句老实话，能在三班六房混个职位，比考秀才实在的多。当然，如胡老爷这等人物，请的也是三班六房的头头儿。余者便是碧水县乡绅族长家的千金，还有胡家外地亲眷过来赴宴贺寿的，如何子衿等碧水县的姑娘们便不大熟了。胡家四位姑娘招待这些姑娘们，还有一位在胡家寄住的姓赵的表姑娘，亦颇是和善。再者便是胡氏族人家的姑娘了。大家不过略说些话，如陈大妞这般不识趣的再没有的，待一时，寿宴的时辰便到了。姑娘们亦坐在一处，只是胡姑娘早打发丫环下去调了位子，勿必令何陈两家远着些，不然真出了什么不雅的事，扫的是胡家脸面。胡家席面儿备的也好，只是人太多，许是厨子忙不过来，提前预备了许多菜色，上到席上时便温凉不盏了，又是这样大冷的天。这席面儿是围着戏台上下楼摆放的，还有大戏看。只是到底进了十月，天气寒凉，何子衿没吃几口，喝了一碗汤罢。一时，待沈氏差翠儿来叫她们，两人便辞了胡家姑娘，与沈氏何老娘回家去了。一家子都没吃好，何老娘到家便吩咐翠儿道，&ldo;去跟周婆子说，不拘什么，快些整治出来垫垫肚子的好。&rdo;沈氏问丈夫，&ldo;你在席上吃了些不？&rdo;何恭道，&ldo;说是芙蓉楼的大厨掌勺，只是天儿实在冷，菜上去都凉了，就喝了几杯酒。&rdo;何老娘道，&ldo;还不如咱们小户人家，在屋里摆两席，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实惠不说，也亲香。他家是做官儿的人家，排场倒大，就是这席不大实在。我看哪，都没吃好。&rdo;翠儿自厨下端了碗醒酒汤回来，道，&ldo;周嬷嬷也没预备，这会儿赶着蒸饭，怕是要等一等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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