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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恭回家的时间也不晚，学差除了在每年秀才试与三年一度的秋闱忙一忙外，其他时间并不忙碌，何况自进了腊月，大家那心也都在过年上头了，故而，何恭也便早些回了家。见着老娘幼子女儿女婿江仁回来，何恭一迭声的与沈氏道，&ldo;晚上多添几个菜，把余巡抚给我的那坛暗香酒拿出来。&rdo;沈氏笑，&ldo;哪里还用你吩咐，我都预备好了，今天是团圆酒。&rdo;何恭细看老娘闺女幼子女婿江仁的气色，见都是极好的，笑道，&ldo;娘倒是胖了些。&rdo;何老娘道，&ldo;冬天都会胖些的。&rdo;沈氏亦笑道，&ldo;子衿有一样我是极放心的，这丫头闲着无来就会捣鼓吃的，吃食上头一定好。看阿念阿仁也都壮了。&rdo;何老娘笑，&ldo;别看沙河是个县，不比北昌府繁华。诶，当真是个好地方咧，守着山，各种野味儿都有，鸡兔都是寻常的，时有羊鹿狐熊之物。县城还临水，冬天我们出去冰钓，都是一二尺的大鱼，那大鱼肥的，不论是烧是烤是炖，都肥美的很。冬天下雪就出不得门，可不就在家里寻思吃食么。&rdo;大家听得都笑了，何恭见老娘幼子身上都是新鲜衣物，便知是闺女给置办了，心下不禁十分熨帖，觉着闺女贴心。傍晚的团圆酒自不必提，既温馨又热闹，待得晚饭后，想着孩子们这几天都是在外赶路，别的话未多说，何恭先令孩子们去休息，明日再叙寒温不迟。小夫妻、江仁都云休息了，何恭一时还睡不了，无他，兴哥儿还等着跟父亲显摆他学的功课呢。于是，何恭又拿着蒙学的书查验了回幼子的功课，待幼子心满意足的显摆完毕，何恭沈氏待何老娘兴哥儿都脱衣裳睡下，夫妻二人方回了自己院里。夫妻二人心下都十分喜悦，何恭笑道，&ldo;兴哥儿长进不少。&rdo;沈氏也说，&ldo;原想着他跟老太太过去，住上一两月也就回来了。不想一住就是小半年，兴哥儿以前跟着他外祖父念过几句蒙学，因他年岁小，也是学得七零八落，不想去子衿那里还能学些正经功课。&rdo;&ldo;要不都说女儿贴心哪。&rdo;想到家里时不时就要干仗的长子次子，何恭愈发觉着女儿贴心，何恭道，&ldo;就是再生两个女儿，咱家也不嫌多的。&rdo;沈氏轻嗔，&ldo;说什么梦话呢。&rdo;她今三子一女，子嗣上已是兴旺。今已是将将四十的人了，就是想生，怕也生不出来了。何恭笑，&ldo;我就这么一说，咱们顺其自然就好。&rdo;因何恭很有些再生个小闺女的意思，于是，老夫老妻的，较之以往便愈发亲昵起来。沈氏享受着丈夫的亲密，心下却是为闺女盘算起来，想着外孙子外孙女都一岁半了，闺女跟女婿应该琢磨着趁年轻多生几个孩子方好。当然，闺女现下儿女双全，不论闺女儿子都没压力。就是沈氏也觉着，只要把孩子教养好了，什么儿子闺女的，都一样。尤其，丈夫当年只是单传，到女婿阿念这里，连个家族都没有的单薄人，更不嫌孩子多的。沈氏这么想了，就私下与闺女说了，对这事儿，何子衿并不扭捏，道，&ldo;我与阿念挺好的，只是我这儿一直没动静。我想着，兴许我是像娘你，得隔个五六年才能再有。&rdo;沈氏想自己生长子时也是如此，那会儿盼儿子盼的望眼欲穿，还是闺女五岁上方有了长子。要说闺女像自己，也不是没有道理，沈氏道，&ldo;像我也没什么不好，间隔几年，待阿曦阿晔大些，再带孩子也轻松。&rdo;想到自己是给单传的夫家生了三子一女的，沈氏同闺女道，&ldo;你要是像我，阿念子嗣上肯定能旺起来。&rdo;何子衿笑，&ldo;是啊，所以我跟阿念才不急的。说不得过个三四年，我再生对龙凤胎哪。&rdo;沈氏忍俊不禁，轻戳闺女眉心，&ldo;你就做梦哪，这世上的福气，都跑你这儿去了。&rdo;何子衿也是一乐。沈氏细细要听起外孙外孙女的事来，听说孩子们又聪明又结实，沈氏道，&ldo;明年孩子们大些，你再来北昌府就带着一道来，我跟你爹都想念的紧。只是离得远，你爹衙门不忙吧，却是不好请假，不然，我们早过去看了。&rdo;&ldo;明年就差不多了，四五月份时暖和，我带他们一道来。&rdo;何子衿笑，&ldo;可有意思了，圆圆滚滚的，刚学会拿头顶着翻跟头了，阿曦在床上一滚一个，能连滚二十个。&rdo;沈氏忍不住笑，&ldo;你这也是做娘的，别尽拿着孩子玩儿。&rdo;&ldo;阿曦皮实的很，倒像个小子。阿晔干事谨慎的了不得，娘你不晓得，俩人头一回见着下雪，阿曦叭唧一下子就摔雪地里去了，觉着好玩儿，还想滚一滚，亏得阿念把她从雪里拎了出来。阿晔见着雪，那叫一个小心，拿手指戳一下再戳一下，戳上半个时辰，觉着没啥危险，他才去玩儿。这小子坏的很，还糊弄着阿曦去啃雪，阿曦横冲直撞的，总是被阿晔糊弄。&rdo;何子衿说着亦十分无奈，闺女没心没肺，儿子就是个小坏蛋。沈氏笑，&ldo;孩子真是自小看到大，阿曦以前就壮实，不论吃奶还是吃蒸蛋，都比阿晔吃得又快又好。阿晔就娇气，同样的吃蒸蛋，阿曦都吃完了，他还瞪着眼观察那蒸蛋呢，也不知能观察出个什么来，却可见这小子自小就是个细致的。&rdo;何子衿道，&ldo;真叫我愁的慌。&rdo;&ldo;这可愁什么，阿曦一看就是个不操心的性子，阿晔呢，以后不叫他操心都不成。&rdo;沈氏道，&ldo;阿曦有些像阿冽，阿晔这性子像俊哥儿。&rdo;说到两个弟弟，何子衿道，&ldo;我听阿冽说，明年要考秀才了。&rdo;说到长子的前程，沈氏笑道，&ldo;原也没打算让他这么早考秀才，你也知道你弟弟，阿冽不是阿念这种天资卓绝的，好在，他也知道用心念书，功课在同龄人中倒也不差。也是学里的先生问他，要不要考秀才试一试，他回来同我们商量，我与你爹想着，反正年纪也不大，只当试一试。&rdo;何子衿道，&ldo;叫阿冽拿功课给阿念看看，我爹学问也好，只是应试上有许多技巧，倒是叫阿念同阿冽说一说。既是要考，就用心准备，倘能考下来，也是一桩体面事。&rdo;入乡随俗，何子衿纵是穿来的，可到了这里，就得讲这里的风俗。何子衿自己成亲晚是因为阿念年纪小她两岁，阿冽明年十六，转眼也到了议亲的年纪，男人家，虽可晚几年议亲，但有了功名，阿冽在亲事上便可向上走一步。这是自己亲弟弟，何子衿自然是盼着弟弟出息的。沈氏道，&ldo;我也这般说。既是考，就认真考。&rdo;说到儿子考秀才，沈氏难免就说到长子的姻缘，沈氏道，&ldo;也是奇了，咱们相近的几门亲戚，你舅舅家四个儿子，你姑妈家两个儿子，怎么就没一家有闺女的？倘谁家有个闺女，我说什么也得替阿冽求了来。&rdo;这年头流行姑舅做亲或是两姨做亲，就是何子衿当年，倘不是阿念下手快，估计沈素就要为长子求娶外甥女了。何子衿却是不建议弟弟娶亲戚家的女子，何子衿道，&ldo;娘你跟我爹也不是亲戚啊，不照样恩爱一辈子。这做亲，要紧的是得对了眼缘。阿冽这里，他自身知道上进，咱们给他寻一门对他心思的亲事就比什么都强。夫妻俩一条心，不怕过不好日子。&rdo;沈氏笑，&ldo;这也是。&rdo;又道，&ldo;反正阿冽过年才十六，倒也不急。&rdo;何家样样顺遂，何子衿与阿念一道出门去上峰家问安，也没有不顺的，不论张知府太太还是余巡抚夫人，待何子衿都不错。而江仁在北昌府略歇两日，便又带着年礼启程，往北靖关去了。一则是给何涵送些年礼，另外就是算着何涵之妻李氏已是生了，也是贺一贺何涵。二则是代阿念何子衿给纪将军府送年礼。两府皆有年礼相回赠，尤其纪将军，特意问了一番罗大儒的近况，得知罗大儒事事都好，纪将军尤其备了一份丰厚的年礼是给罗大儒的，令江仁一并带了回去。北昌行之二十六待江仁自北靖关回到北昌府，阿念的公务基本上也办完了，各位上峰那里述了职，也联络了感情。见着江仁都好，还带回了不少东西，阿念与子衿姐姐就商量着回沙河县的事了。何恭沈氏虽不舍，也知如今年节将近，阿念身为一县之主，定要回沙河县的。倒是何老娘没啥，兴哥儿也没啥，兴哥儿道，&ldo;姐姐、姐夫、阿仁哥，你们先回去，待过了年，我跟祖母就过去。&rdo;又叮嘱他姐，&ldo;姐姐，我不在的时候，你看着阿晔阿曦一些，别叫他们总打架。&rdo;何子衿笑眯眯地应下，&ldo;好，知道了。&rdo;然后，兴哥儿又说了诸如让姐姐、姐夫、阿仁哥路上慢行，不要着急，多保暖，别冻着的话，大人们听得眉眼间皆是笑意，俊哥儿敲兴哥儿脑门一记，道，&ldo;话都给你说完了，我们还说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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