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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推开焦宽院子的大门,吕直走进院子,卧房窗纸上透出微微的灯光来,又有一个瘦弱的背影。
&esp;&esp;吕直并未掩盖行藏,“咣”地推开堂屋的门,走进黑漆漆的正堂,又拐入焦宽卧房。
&esp;&esp;卧房里的灯突然灭了,吕直一愣,只觉耳畔一阵风声,吕直赶忙躲闪,“焦宽,你杀了史端和吴清攸,竟连我也不放过!”
&esp;&esp;屋里虽暗,吕直却已看清那人影所在,“来啊,我不怕你!”说着举剑向其刺去。
&esp;&esp;焦宽扭身,极轻巧便避了过去,他抬右手搭在吕直腕上,吕直还未及反应,只觉得手一麻,剑便掉落在地。
&esp;&esp;吕直大惊,待要挣脱焦宽的钳制,却被他另一只手擒住了肩,吕直正要凭身高体壮推他,却只觉胳膊和膝盖窝同时一疼,胳膊已被拧在背后,身体也跪伏到了地上。
&esp;&esp;“擦——”有人从床榻阴影处走出,打着了火折子,走到案前,点着那灯烛。又有几个人从榻上、墙角等处走出来。
&esp;&esp;吕直愣住,又下意识回头,看擒住自己的人。
&esp;&esp;带着男子幞头的周祈把他脚底下的剑踢远,满脸嫌弃:“白长这么大个儿,连点劲儿都没有,出息!”
&esp;&esp;崔熠笑道:“都跟你似的就麻烦了。”
&esp;&esp;周祈想想,也是。
&esp;&esp;因这吕直性子冲动,怕他有什么过激之举,周祈便把他拽到屋中间,又用绳子绑了。
&esp;&esp;谢庸坐在坐榻上,看着吕直道:“事已至此,说吧。”
&esp;&esp;吕直却咬着牙不说话。
&esp;&esp;崔熠走去拾起周祈刚才当“暗器”的书,用书卷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围着吕直转一圈,“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考明经的,跟史端有什么大冤仇,非要置他于死地?”
&esp;&esp;吕直还是不说话。
&esp;&esp;谢庸淡淡地道:“或许是史端说话不小心,得罪了他,也或者是因为他们住得太近了,也或许两者兼而有之吧。”
&esp;&esp;“这离着近了怎么就值当的杀人?”
&esp;&esp;“吕直是明经科,考记忆背诵,越临近考期,时间越珍贵。史端时常招妓来歌舞夜饮,他又爱琵琶,琵琶声铮铮嘈嘈,传得颇远,吕直这位近邻想来深受其扰。”
&esp;&esp;“这就值得杀人?”崔熠看周祈,两个不爱念书又天生心大的都觉得有点不可理解。
&esp;&esp;“他当不知道那药会要人命。”谢庸看着吕直,“当时焦宽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这药只是让史端腿脚抽筋?还是拉个肚子?或者头疼一日?”
&esp;&esp;听谢庸说“他当不知道那药会要人命”,吕直脸上终于现出懊悔的神色,也张了口,“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死……”
&esp;&esp;“贵人,史端当真是吃那药毒死的?”吕直看谢庸。
&esp;&esp;谢庸点头:“是。”
&esp;&esp;吕直闭闭眼,垂下头,“史端性子放荡不羁,嘴巴又尖刻,大伙儿都不喜欢他,尤其这到了临考了,他那里还日夜笙歌,我和焦宽都深受其扰。”
&esp;&esp;“大约七八天前,我们一起从潘别驾处回来。史端说快考试了,要一起吃个酒。到底没有撕破面皮,我们都应着。恰有妓子婢女来寻他,他便先走了。”
&esp;&esp;“我看他那轻狂样儿很不过眼,说了两句。长行是君子人,没说什么。焦宽道,真应该把自己治痹症的药喂他些,让他也手脚麻一麻、抽抽筋,消停两日。”
&esp;&esp;“焦宽有痹症,随身带着一种叫马钱子的药,我见过他吃。这药虽能缓解痹症,刚吃过时却委实不大好受,抽搐,头晕,站立不稳,总要有半日才能全缓过来。”
&esp;&esp;“本只当他是随口一说,谁想大前日晚间一块吃酒时,他竟然真带了来。酒过三巡,史端去厕间,焦宽随后跟上,把一包药粉留在案上,又说‘都放进酒里就是’。”
&esp;&esp;“因头一晚史端院子里又弹了半宿的琵琶,我烦得很,便拿起那药倒进史端酒盏。长行说‘胡闹’,却也并未拦我。等史端回来,大伙儿又吃了几盏酒,焦宽便有些不胜酒力。史端笑话他小船不能重载,还要再吃,长行劝着,散了酒宴,一起回了行馆。”
&esp;&esp;谢庸点头:“我们去问话时,想来你是去找焦宽问此事?”
&esp;&esp;“是。焦宽不认,说自己吃那么多回都无事,并不是这药的问题,又说怕是史端吃了酒,回去兴起,吃了什么药,甚或与什么人鬼混,才那般的。史端死状着实不好,我虽有些疑心,却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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