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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乍见明舒,如春风入怀,拂心而动——这大半个月的清修,瞬息破功。
&esp;&esp;“你怎么来了?”陆徜虽然既惊又喜,但面上还维持着一贯的神色,从她手中接下陶瓮问道。
&esp;&esp;明舒向带路的书童道过谢才回答他:“来看阿兄啊。阿娘给你做了件夹衣,还有两坛腌菜……重死我了。”她一边说一边把包袱取下搁到回廊的美人靠上,忽又疑惑地盯着陆徜手中笤帚,“阿兄,你在做什么?”
&esp;&esp;时已过午,早上的课结束,是陆徜打扫回廊的时间。
&esp;&esp;“打扫。”陆徜将陶瓮也放到美人靠上,言简意赅地回答。
&esp;&esp;“书院还给你们派活?”明舒不是很懂,随口一说就抛到脑后,又扯他衣袖,“你外袍呢?穿这么少,不冷么?”
&esp;&esp;“洗了。”陆徜就一件厚外袍,洗了就只能穿书院发的薄斓衫。
&esp;&esp;“春寒料峭,又在山上,你别冻病!幸好阿娘让我把夹衣带来了。”明舒说着又要抢他手里笤帚,“我帮你打扫,你去把夹衣穿上。”
&esp;&esp;“不用,我自己来。”陆徜挥开她的手,“就剩一段回廊,你坐这等我片刻。”
&esp;&esp;明舒知道有陆徜在,他是决计不是会让她动手干活的,也不和他争,就坐在美人靠上等他。陆徜手脚麻利,很快扫远,明舒走了半天路正累,下巴枕手趴在了美人靠上,睁着眼后回廊外的风景。
&esp;&esp;回廊外正对着间三面敞窗的小轩,窗上垂着半卷的湘妃竹帘,竹帘下头又站了个少年,正临窗温书。
&esp;&esp;那少年身材颀长,穿一袭浅青斓衫侧立窗边,眉目微垂,明舒只看得清他的下巴,但她却渐渐直起了歪在手背上的脑袋,怔怔盯着那少年。
&esp;&esp;不知是不是感受到明舒的目光,少年转过头来,远远看到回廊上的明舒,冷冷一瞥便又垂头,将注意力继续放在书上,仿佛明舒是透明般。
&esp;&esp;便只这一眼,明舒的心却似被什么穿透般。
&esp;&esp;隔得这么远,她看不太清他的眉眼,但形容轮廓却还能描抹一二——他像极了一个人。
&esp;&esp;模糊的影象被这一幕唤醒,又与小轩窗后的少年重叠,那是她藏在记忆深处,不能遗忘的人,可到底是谁,呼之欲出的答案却迟迟没有下文。她想不起那个人是谁,她只是知道……
&esp;&esp;“我想嫁给他。”
&esp;&esp;她喃喃开口。
&esp;&esp;咔擦——
&esp;&esp;陆徜站在她身边,生生掰断了手中的笤帚。
&esp;&esp;醋海
&esp;&esp;陆徜是在明舒傻傻盯着别的男人时走到她身边的。
&esp;&esp;他还唤了她一声,却无法唤回她的魂神,反而从她嘴里听到那句惊心动魄的话来。
&esp;&esp;陆徜的冷静突然间失控,像绷断的弓弦。
&esp;&esp;竹笤帚的断裂声惊回明舒魂神。她倏地转头,看到陆徜脸色发绿地盯着自己,冷冽目光里带着几许意味不明的怒光,她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想的给说出口了,当下懊恼地一拍脑门,打算马上诚恳认错,岂料一声“阿兄”才出口,陆徜却背起包袱,把两坛陶瓮一拎,转身径直往回廊另一头走去,也不喊明舒。
&esp;&esp;明舒跺了跺脚,想抽自己一嘴巴——她怎就鬼使神差说出那样不知羞的话来?
&esp;&esp;也难怪阿兄要生气,若她有个妹妹,才见了男人一眼就说要嫁,她也非气得抽这妹妹不可。
&esp;&esp;“阿兄——”明舒跟上陆徜,左一名“阿兄”,右一句“阿兄”地叫着,诚恳认错,“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诶,你走慢点儿!”
&esp;&esp;陆徜充耳不闻,他脸色差到极点,心里堵得发慌,像有气闷在胸口要将人撑裂般。
&esp;&esp;脑中全是刚才明舒呆呆凝望别人的男人的模样,那目光,那神情,还有那句“我想嫁给他”,来来回回走马灯般在他眼前掠过,没完没了。
&esp;&esp;越想,他就越气,像有人拿小锤捶他心脏,胸腔内咚咚跳得厉害,他无法冷静,只能越走越快,仿佛将怒气发泄在脚步之上。偏偏明舒像只雀鸟般飞在他身边,一口一个“阿兄”叫他。
&esp;&esp;而原本让他融化的那声“阿兄”,突然间变得刺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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