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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73（第2页）

&esp;&esp;喀哒一声响，聂秋本来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声音，直到方岐生和黄盛的声音交织成杂乱喧闹的模糊音节，灌入他的耳蜗中时，他才大梦初醒般的，看向了自己裸露的手腕。

&esp;&esp;他伸的是左手为什么？他分明不是左撇子手腕上淌着血，真像是被硬生生撕下了一块结痂的疤，就在名为三壶月的烧痕上蔓延开来，小小的一弯血池在疤痕上久久地停留，将余下的这两轮弦月染成血红色。而铜铃呢？系着铜铃的粗绳断开了，铜铃应声而落。

&esp;&esp;方岐生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聂秋总觉得他也要像之前叱责黄盛那样叱责自己了，但是他终究没这么做，嘴唇动了动，和聂秋保持着一定距离，谨慎地问道：你没事吧？

&esp;&esp;手腕上的伤口并不大，没过多久血就止住了，聂秋弯腰拾起铜铃，正欲回答，黄盛的声音却从身后传了过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冰冷，夹杂着激动和困惑的情绪。

&esp;&esp;门开了。他如此说道，我很早就想问你，你所谓的失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esp;&esp;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没办法回答你。聂秋没有迟疑，将铜铃妥贴地收起，转身看向黄盛，坦然地和他对视，因为我也正在追寻答案，就像你们一样。如果你对我有所怀疑，那我可以用正当的理由向你解释，从一开始，要来昆仑的原因，就是你们给出的，而不是我。

&esp;&esp;我没有理由将你们往昆仑引。说实话，我原本是不赞同的，因为昆仑太凶险，方岐生也知道这一点。他用上了最有力的证据，立刻给出了解释，试图冲淡黄盛心中的怀疑，暗地里也在说给方岐生听，免得之后再因为此事而发生分歧，要是你不相信，我可以先进去。

&esp;&esp;黄盛沉默地看了聂秋一会儿，半晌，才嗤笑一声，说道：你未免也太紧张了。

&esp;&esp;大门不知在何时悄然裂开了缝隙，就在象征着玄圃堂的那一角，可供他们出入，在微弱的光芒下，他们只能看得见门后有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石阶，向黑暗的尽头延伸。

&esp;&esp;黄盛站在门口，望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先是点燃了火折子，用力扔进去，明明灭灭的昏暗火光照亮了门后的景象，没有想象中的守卫，没有猛兽，火折子在石阶上跌倒又落下，扑腾着，像条在岸边搁浅的鱼，两侧的壁画也流淌起来，翻腾的波浪将火光向前推去。

&esp;&esp;入目可见，只有颜色冰冷的石阶，还有鲜艳明亮的壁画。

&esp;&esp;他大抵还是将聂秋和方岐生的话听了进去，火光扑灭后，他等了半晌，没回头看他们，极不自然地汇报他的发现：至少有几百个石阶，在这地方踏空了估计会摔得粉身碎骨，两侧悬着灯盏，看样子应该能点燃，即使下面有活物，突然见到火光也会被晃得睁不开眼。

&esp;&esp;言下之意是，我这回总解释了吧，你再敢像上次那样劈头盖脸地骂我试试？

&esp;&esp;黄盛迈开步子，走了进去，打算点燃那些灯盏，临到、师父

&esp;&esp;灰白色的菱形石台，雕刻成日月星辰的纹路，凹陷中积着一层常年沉淀下来的尘土，处处透着陈旧的气息，黄盛就站在石台的正中央，黑暗在他身后继续蔓延，永不停歇。

&esp;&esp;聂秋和方岐生踏上石台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石台就是一切的尽头了。

&esp;&esp;这个地方，大概是个高台。黄盛将灯盏换了只手拿着，指了指身下的石台，说道，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深，不过，你们站到石台边上去，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声音。

&esp;&esp;越往下走，聂秋就越怀疑他们其实根本不是在向下走，而是向上走。

&esp;&esp;这地方实在太深了，深到他感觉像是要将地心都掏得干干净净，才装得下这种建筑。

&esp;&esp;方岐生没松手，聂秋就牵着他站到高台边缘，没离得太近，只是略略向下看了一眼，确实深不见底，像黄盛所说的那样，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果然听到了点别的声音，不是窃窃私语，不是风声，也不是猛兽的嚎叫，是淅淅沥沥的，又柔又缓的水声，潺潺流淌。

&esp;&esp;很近了，聂秋想，他知道这里面有条来历不明的小溪，也亲眼看见过常锦煜掬水。

&esp;&esp;如果没有记错，在这条水流的尽头，顶上的缝隙会透出光芒，垂在贯穿了整个视野的巨大石碑上，左侧的石碑刻着光风霁月四字，右侧的石碑刻着玄圃堂和白玄五个字，而常锦煜神色暗沉地转过身来，望着石碑，嘴唇微微地动了动，无声地向他念出那几个字。

&esp;&esp;除此之外，将灯盏晃过去的时候，视线所及处能够看见一些摇曳的黑影。

&esp;&esp;他直起身子，说道：如果见到光，还有两座石碑，这就说明我们离常教主很近了。

&esp;&esp;黄盛掀起眼皮看了聂秋一眼，甚至都懒得细数他的疑点了，漫不经心地说道：底下还有一层。不出意外的话，常锦煜应该就在这下面所以，你们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esp;&esp;方岐生握着聂秋的手腕把他往回拉，免得他又像之前中了邪一样，受了伤也不知道疼，万一他一个失魂落魄踩空了，跌下去，就是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听到黄盛的话，他转过头来，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打算自己先下去找他？

&esp;&esp;希望你们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癖好。黄盛说道，有些话，我必须当面对他说。

&esp;&esp;他很想借题发挥，将前一夜的憋屈发泄出来，但现在不是吵架的场合，所以他有意忽略了方岐生脸上的随便你三个大字，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最多一盏茶的时间。

&esp;&esp;黄盛知道，如果常锦煜能从这里下去，那么他也可以，石台的边缘没有绳索，所以常锦煜不是通过绳子滑下去的，即使有人取走了绳子，多多少少也会留下痕迹，说到底，要是这地方的主人，那个名为白玄的仙君发现了闯入者，他不觉得常锦煜会安然无恙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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