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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第1页）

&esp;&esp;程晟垂下灰色的眸，整个人疲惫而憔悴，他其实知道他这破身体不该离开医院，可是却又不能不来。

&esp;&esp;跋前疐后，进退维谷。

&esp;&esp;不来，怕他妈会对小衍做些什么。可来了，他妈多半只会更疯。

&esp;&esp;到底该怎么办？

&esp;&esp;谁能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办。

&esp;&esp;胃里越来越疼。程晟压抑住呻吟，更加佝偻起身子。

&esp;&esp;他想不明白，那么隐晦、卑微的小心思，他藏得那么深的感情，他妈到底是怎么样看出来的？

&esp;&esp;从昨天到今天，多少次在医院里疼痛难忍、昏昏沉沉，好容易清醒过来，都能听到孟鑫澜在耳边说，小晟你一定答应妈妈，别的都不重要。

&esp;&esp;学习工作什么的也都不重要，身体最重要。早点养好身体，妈不要你当大官挣大钱，只要你将来好好的，普普通通结婚生子过日子。

&esp;&esp;我记得你从小，一直都是和你妈最亲，你爸、邻居叔叔、还有男老师你都不喜欢。你从小优秀，也一直有不少小姑娘喜欢你，以前你生病住院也经常都是女同学来看你。

&esp;&esp;小晟，是不是妈管你管得太紧了啊？是不是妈妈以前说工作之前不准谈恋爱，所以你不敢和女孩子多接触？

&esp;&esp;其实没事，你多跟他们玩，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挺好的，反而男孩坏得很。

&esp;&esp;小晟，妈不多说了，只希望你好好的。你是妈唯一的指望，你要是被人带坏了，你妈就只能去跳河，上吊，喝农药了！你妈辛辛苦苦拉扯你那么大，你也不想逼死你妈的，是不是？

&esp;&esp;小晟，你先治好身体，别的问题医院也能治的，咱们慢慢治……

&esp;&esp;一句又一句，像是铺天盖地的阴云，黑森森包裹下来。让人无法呼吸。无处遁形。无处可逃。

&esp;&esp;他无力反驳，心照不宣的事情，反驳也只是徒劳。

&esp;&esp;更几乎不敢会想，他妈疯了一样拿滚开的汤想烫祁衍、那钢的吊水架砸他的那一幕。

&esp;&esp;……治。他治。

&esp;&esp;都是他的错，是他不正常。他治还不行吗？！小衍没有错，都是他的错，只要但凡他正常一点……

&esp;&esp;但凡他正常一点，他妈也不会对小衍抱有那么深的恶意。

&esp;&esp;他实在怕了，他会收心的。

&esp;&esp;会乖乖收好所有心思，再也不想。扼杀、掐死心脏，哪怕从此再也不能鲜活地跳动，如果这样就可以保护小衍，如果这样就可以让妈妈放过他。

&esp;&esp;都是他的错。早该这么做。

&esp;&esp;程晟痛苦地闭上眼睛，想起几年前那个明亮得晃眼的午后，心口细细密密的痛，一波接着一波。

&esp;&esp;祁衍说，现实不是童话世界、没有翡翠森林。

&esp;&esp;那是你的妈妈，长此以往，总有一天，我们会越走越远，我会因为她再也无法原谅你。

&esp;&esp;那时候的祁衍很小，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却那么有先见之明。

&esp;&esp;他说我们还是别扯上关系了，对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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