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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心事
&esp;&esp;一连三日,景辞混混沌沌神魂不定,太阳出来星星落下,天未亮就睁眼,痴痴看着帐顶等天明。惶惶然仿佛睁着眼就能做梦,一帧一帧画面眼前闪过,忽远忽近的是他的脸,摇着扇驾着马,俊美无双似春闺少女梦中人,薄薄的唇微微上翘,他唤她“小满,小满”,听进她耳里,若一曲缠绵悱恻的歌儿。离得越发近了,近的能看见他漆黑双眸中她痴痴的影,一双唇滚烫,微微张开来,含住她圆润可爱的脚趾…………
&esp;&esp;她无路可退,浑身僵直,仿佛有鬼压身,丁点动弹不得,只能由得他妖魅一般自下而上,从脚踝到大腿,一点点游弋而上,最终在她娇弱无助的腿心狠咬一口,片刻又含住了,在咀嚼又在拉扯。她疯了似的踢腿,身体的温度轰然上窜,她被这观感激昏了头,哪里是梦,分明是真。她看得见他上翘的眼角,媚态横生,一个眼神,便要将她的魂勾走。
&esp;&esp;她在水里,又在火中,他的手指撩动她每一根神经,一步步将她逼到绝境。不不不,她摇头,挣扎,他探进去,再探进去,一个弹舌便让她求生不能。
&esp;&esp;“姑娘,姑娘……”是白苏,在催她醒。
&esp;&esp;一刹那,一双手,将她从一池春水里拉出,哗啦啦水声仿佛就在耳后,一睁眼白苏就在近前,四周仍是綴景轩旧居,窗前的六月雪开得比昨日茂盛,盈盈一片霜雪似的白。白苏端一杯温水凑到她唇边,忙着为她拍背,伸手一探,惊讶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背上怎么汗涔涔的,得赶紧把衣裳换了,这风一吹保不齐就要着凉。”
&esp;&esp;景辞饮过这杯水,嗓音低哑,拨开白苏的手说:“你先出去。”
&esp;&esp;白苏道:“姑娘先将衣裳换了吧。”
&esp;&esp;“出去!”
&esp;&esp;白苏一怔,不知做错什么,这么些年景辞从未与丫鬟仆婢红过脸,眼下一声呵斥也没个由头,白苏不由得委曲,向后退一步,行过礼匆匆走了。
&esp;&esp;窗台上小鸟儿叽叽喳喳唱着曲儿,屋内,景辞复又重重躺回床上,眼睛盯着屋顶,一时又不知想起什么,拉住锦被罩在头顶,两条光洁的小腿被子底下乱蹬,呜呜咽咽乱喊,自己个壮着胆子伸手往亵裤里钻,慢慢摸到那一处,便要哭起来,这湿哒哒的东西,又不是葵水,那是什么难解奥义?
&esp;&esp;大白天的,怎就尿了床,往后要如何见人?
&esp;&esp;全怪陆焉。
&esp;&esp;这一日景辞称病,赖到晌午才起。包打听半夏姑娘亦领着个年轻妇人进门来,景辞梳洗妥当,坐在春椅上等人回话。
&esp;&esp;半夏倒豆子似的开口便说:“可累死奴婢啦,这走街串巷做贼似的打听,好不容易找着人领回来,门房还不让放,奴婢说是自己家嫂嫂要来给姑娘磕个头,那厮偏同奴婢较劲儿,死说活说不放人,末了让奴婢狠狠骂上一顿,嘿!这下乖了!要说可真是个下贱东西,不骂他几句浑身不舒坦。”
&esp;&esp;她说完,再将跪在厅中的小妇人拉扯起来,领到景辞跟前,“姑娘,这就是周夫人,周福海前年六月娶进门的,在城西买了个小院子养着,断文识字的,她当家周福海奴婢打点过了,他一贯嘴紧,姑娘有话问就是了,量他也没这个胆子拿出去说嘴。”
&esp;&esp;“嗯——”景辞颔首,摆摆手连半夏白苏都让回避,屋子里只留下她与周夫人,一时间沉默无声,她思来想去不知如何开口,另一人则是战战兢兢不明所以。
&esp;&esp;“我问你…………”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黄花梨木桌面,“你跟太监做夫妻…………那个…………可有难处?”
&esp;&esp;周夫人咬咬唇,闷声道:“那难处都摆在明面上,哪有不明白的,姑娘何须再问呢?”
&esp;&esp;景辞皱眉,她就是不明白才费尽心思找她来问,这心里是挠着墙上着火,面上却要装出威仪来,真是难难难,不由得就有了脾气,“问你话,照实说就是,怎地反问起我来了。”
&esp;&esp;“是——”周夫人偷偷瞄她一眼,带着满脑袋的疑惑,开口道:“姑娘年纪小,或是不明白,这太监哪…………是进宫前就让切了子孙袋的,那可是传宗接代的要紧东西,没了那个,您说那还能算是男人吗?”
&esp;&esp;“说话就说话,老问什么问!”她这厢心里头紧张得哆嗦,脸上却是阴沉沉随时要发火的模样,是人便要畏惧三分。
&esp;&esp;周夫人小心翼翼说道:“这男人女人阴阳交合,总是要用得着的,没了那个,这床上的事情哪能成呢?一个个想尽了法子,什么都吃,可那早切干净的东西还能凭空长出来不成?就只能靠着旁的物件…………”
&esp;&esp;“什么物件?”她急急问。
&esp;&esp;周夫人抬头看她一眼,犹豫道:“说起来妾身都要脸红,有的人吧,全然硬不起来,便找些定制的玉啊、玳瑁壳子绑着行房事,可那哪成啊,到底是比不上真家伙…………还有人厉害着,那手上、舌头上的功夫就够用啦,不过…………女人嘛,一旦破了身子,便总还是想着那些个又大又硬又粗又热的东西。”
&esp;&esp;景辞被那眼神瞧得面红耳热,但既然好不容易叫到跟前来,总要问清楚才是,“那是什么东西?”
&esp;&esp;“哎呀,姑娘这话可真真羞死个人,那不就是男人的命根子么?姑娘不明白?”她一只手虚握成拳,一只手单伸出个食指来,插进拳头里,滑来滑去的朝她使眼色,“就是这样,一来一回一深一浅的,保管舒服死。”
&esp;&esp;景辞嫌恶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鬼名堂?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你若是如此看不上他,为何又要嫁给周福海?”
&esp;&esp;周夫人道:“姑娘这话问得,若是有吃有喝的,哪个女人愿意跟着太监,过这守活寡的日子。”
&esp;&esp;“守活寡?嫁给太监就这样难?”
&esp;&esp;周夫人点头,“可不是么?遇上个平常人还好,要真遇着个丧良心的东西,还不知要如何折腾,真真生不如死。”
&esp;&esp;景辞呆了呆,一双眼直愣愣望着门缝中泄出的光,周夫人趁着这档口抬起头来将她细细打量,思来想去不知这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冷不丁问这些做什么。
&esp;&esp;一会儿她醒过神,冲着周夫人挥手,对门外喊:“半夏进来,赏她二十两银子,将人领出去,话不要多说,当心丢了舌头。”这威胁人的气派与生俱来,轻轻巧巧三两句话便唬得人浑身发抖。
&esp;&esp;人走屋空,她神叨叨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握住个拳头来来回回套食指,嘴里头咕哝,“一个拳头…………一根手指…………手指钻进拳头里…………哎呀,烦死个人了,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esp;&esp;真真教人愁白了头。
&esp;&esp;谜底直到备嫁的嬷嬷拿出压箱底的春宫图摆在景辞面前时才揭晓,老嬷嬷办事牢靠,指着一张张裸男裸女同景辞一一解说,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新婚夜里从哪里到哪里,摸得是哪里,进的是哪里,苍老厚重的声线说着春情泛滥的语句,没得让人面红耳热,她突然想起那一日清晨旖旎的梦,连同马车里那一个缠绵缱绻的吻,她轻易就能回想起他的脸,有时蹙眉,有时微笑,一张张都是她记忆中无法抹去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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