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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节（第3页）

&esp;&esp;占云竹将人扶着躺了下去。

&esp;&esp;“槿平……母亲没事，别担心。”一阵巨咳之后，贾氏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esp;&esp;“可儿子不想让母亲再这么受苦了。”占云竹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母亲的病，大约是好不了了……母亲的生养之恩，儿子唯有下辈子再行报答了。”

&esp;&esp;“母亲会好的……”贾氏向儿子摇着头，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没有那么痛苦。

&esp;&esp;视线中，儿子伸出了手，取过竖放在床头的枕头。

&esp;&esp;贾氏仍旧在笑着。

&esp;&esp;儿子很孝顺，她会好起来，且儿子要做官了，应当很快便会娶妻生子，到时她也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

&esp;&esp;她会教孩子们，做好事，做善事……

&esp;&esp;心中的生机在飞快地蔓延生长，对日后的期待让她一时忘记了去感受身上的病痛。

&esp;&esp;然而，那被儿子取过的枕头，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被放置到她脑后的位置……

&esp;&esp;“佛祖显灵”

&esp;&esp;而是缓缓地压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esp;&esp;贾氏还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以及接下来即将又要发生什么，便察觉到那早已被枕得相对硬实的棉花枕头已在她脸上越压越紧，挤压着她的五官，让她无法喘息。

&esp;&esp;求生的本能让她开始挣扎起来。

&esp;&esp;她一声声地急迫地大喊着“槿平，槿平”，然而发出的声音只是被那充斥着霉味的枕头死死压碎，重新滑回到她如刀割般疼痛的嗓中。

&esp;&esp;意识近乎涅灭时，她听到了日思夜想的那道声音格外平静却又有些颤抖地说道——

&esp;&esp;“您和父亲，不曾给我一个好的出身，且毁了我的前程，我皆未曾怨过半句，但是……您真的，不能，再拖累儿子了。”

&esp;&esp;“您且安心去吧，待见到了父亲，记得告诉他，我一人，亦可光耀占家门楣，定不辜负他的期望……”

&esp;&esp;缠绵病榻近半年之久的妇人像是秋日枯黄的蒲苇，风一吹便散开了，无声无息，漂浮着坠落。

&esp;&esp;见母亲不再挣扎，占云竹缓缓收回了压在枕面上的手掌。

&esp;&esp;片刻后，棉枕被移开，露出妇人略显扭曲的一张脸，与一双空洞可怖的眼睛。

&esp;&esp;年轻人修长的手指将那棉枕上的压痕轻轻抚平，放回到妇人脑后枕着。

&esp;&esp;继而，那手指又将妇人面上凌乱的发一点点拨开，在那双眼睛上缓缓抚过，使之闭起。

&esp;&esp;细致地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抓起了妇人尚存一丝温热的手掌，抵在了自己额前。

&esp;&esp;“母亲，我知道，您不会怪我……”

&esp;&esp;—————

&esp;&esp;有一滴泪从他闭起的眼角滑落。

&esp;&esp;狭小阴暗的室内静默无声。

&esp;&esp;占云竹久久才睁开眼睛。

&esp;&esp;视线中，妇人面上的压痕已经彻底消失，面上的神态也归于了永远的平静。

&esp;&esp;“……母亲！”

&esp;&esp;年轻男子焦急悲怆的喊声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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