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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1页）

&esp;&esp;奚娴害怕到几乎颤栗，就连手指都僵硬冰凉，目光出神而呆滞。

&esp;&esp;奚嫣不理解，只以为妹妹是胆子小，故而拉着奚娴的手，与她耐心分说，又讲了些小故事，才勉强把小姑娘哄睡了。

&esp;&esp;月凉如水，奚娴本是假寐，却终于支持不住慢慢偏头睡了过去。

&esp;&esp;梦里她还是刚入宫的年纪，少年皇帝

&esp;&esp;这一场风波直到半个多月后才堪堪平息，奚娴不晓得到底发生了甚么，但这段时间内贵族人家也甚少开宴，长安城内人人自危，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百姓们不知发生了甚么，只晓得官兵骑着马到处搜查呵斥，越到后头，越是加紧力度。

&esp;&esp;直到解禁时，奚娴觉得应当是找到刺客了，但皇家却似古井不波，丝毫没有任何动静，和前世一样，沉默之下酝酿起了猜忌恐惧。

&esp;&esp;最恐惧的应当是当今圣上，他活了那么多年，坐享祖父和父亲创造的太平盛世，耽于享乐的同时在朝政上无所改进，平庸无奇，但的确不是个昏君，自以为了得。

&esp;&esp;隋元帝以为自己颇有建树，对朝中党羽的控制亦尽在掌握，偶尔有些偏差及时决断，更也不会有所影响，只现下不同，太子遇刺，近乎奄奄一息，刺客下了狠手，幸好他难得去东宫探望儿子，才使他幸免于难，太子因此对他这个父皇感激涕零。

&esp;&esp;刺客捉到了，却只剩下一具江水边煞白发胀的尸体，没有任何线索指正到底是谁意图谋害太子。果真如此，背后主使之人的势力实在强盛，若不及时斩草除根，恐怕等此人再次坐大，他这个皇帝也难以安眠。

&esp;&esp;他做了几十年的帝王，并不多么忐忑慌张，却仍立即清醒过来。

&esp;&esp;是瑾王……是五皇子，还是太子，亦或是……

&esp;&esp;这么一想，似乎每个人都有动机。

&esp;&esp;他怀疑每一个人，就连最宠爱的儿子陆宗珏也毫不例外，因为愈是宠爱，权利便愈是大，野心也会难以遏制地膨胀，相反若是太子，动机便不明朗，更加模糊难以理解。

&esp;&esp;除非太子算准了隋元帝的心思，知晓他会因此怀疑每一个人，即便是幺儿亲母，即便是深爱的妃子，那是近乎神经质地猜测和彷徨，风吹草动都将引起他的忌惮和恐惧，这帝位坐久了，安享太平的同时，内心深处的恐惧也难免浮现。

&esp;&esp;孤家寡人众人都皆知，但只有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才真正明其深意，高处入骨的寒凉和孤寂，更不是十多岁的皇子们能透彻的。

&esp;&esp;但这样的心情，是隋元帝历经了几十年才明晰的，太子还年少，即便孤僻一些，却不至于把人心算得这样准。

&esp;&esp;相比之下，瑾王等人做这样的事情更有动机，若是借此嫁祸旁人，难免引火烧身。

&esp;&esp;而太子死了谁得利最大，宁可冒着被怀疑的危险也要做这样的事，因为只要做的干净，没人能怀疑到此人头上。

&esp;&esp;这般一想，儿子们的面目都扭曲诡谲起来，恭敬的脸在阴暗的角落里，变得晦涩恐怖，像是歹毒又极端渴望的蛇类，窥伺着他凭此享乐几十年的龙椅。

&esp;&esp;老皇帝在窗前负手站了一夜，脑中愈发混沌，神智却脱离出来，在梁柱上冷静清醒看着一切。

&esp;&esp;他非常清楚，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观其变，而现在最好的做法，便是谁也不信，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松。

&esp;&esp;……

&esp;&esp;奚家鲜少有孩子新生了。

&esp;&esp;似乎从大太太去世，便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出生，王姨娘的孩子没立住，五六岁的时候被小小风寒带走了，剩余的皆是女孩，故而这个孩子成了一个祥兆。

&esp;&esp;奚老爷与老太太奚周氏，皆十分重视这个来之不易的孙子。

&esp;&esp;孩子满月的时候，奚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嫡姐了，院门紧闭着，她听说嫡姐病了。

&esp;&esp;奚娴有些想叹气，她对于嫡姐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恐惧中带着不情愿，另一方面却有些感激。

&esp;&esp;弟弟出生前这样的感激太单薄，因为奚娴还没有从重生的得意中超脱出来，但弟弟真正出生，伴随着平安的喜讯，她才开始发觉重生后一切都不同了，甘霖般真实的喜讯很快便浇筑入心扉，使她无法再含有更多的戾气，和不顾一切的毒恨。

&esp;&esp;奚娴本质上，仍是很容易满足的人。

&esp;&esp;她甚至觉得，若是嫡姐不死，即便李愈娶了嫡姐，她也会带着笑祝福。

&esp;&esp;毕竟她不喜欢李愈，想要的不过是安稳，而谁知李愈前世不娶，和嫡姐的死有没有关系？

&esp;&esp;奚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由微微怅惘，人人都有姻缘，她真正契合的姻缘又在哪里？

&esp;&esp;她想通了。

&esp;&esp;这几日弟弟出生，姨娘的身体越来越健朗，眼中的清明也漫上灵台，弟弟满月时姨娘几乎已能下地，行走如常，还为她绣了几双袜子，那是前世她梦寐以求的圆满日子。

&esp;&esp;即便为了姨娘，她也觉得不该再与嫡姐抢男人。

&esp;&esp;奚娴本来想做个坏人，现在却做得这样不伦不类，趴在桌上逗着花瓣，又觉得丧气。

&esp;&esp;又一喜事临门，老太太奚周氏院落的大门，终于被她撬开了一角。

&esp;&esp;奚娴从旧年进府里，便时不时为老太太做一些针线活，她的女红不算好，但上辈子好歹绣了那么多皇帝佩戴的御用之物，也差不到哪里去，更晓得一些时新的款式。

&esp;&esp;虽则每趟送去，老太太皆只是派了身边的嬷嬷来道谢，又赏了一些瓜果，却从没有亲近她的意思，但奚娴从没懈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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