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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当雨水从天空掉落到谢敏的脸上,他望着面前倒塌的房屋、断裂的警戒带、死去的人群。他拿着菜刀的手没有丝毫颤抖,视线微微垂下,最终落在他脚边被开膛破肚的一只死猫身上。
&esp;&esp;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esp;&esp;这样的景象天天都在上演,在那些为冠冕堂皇宣扬世界和平的政客所忽略的角落,在那些沦为牺牲品的村落、集市、被称为无人区的荒山野岭。卡纽兰向来如此,肮脏的交易可以用人命填补掩盖,如商品一样的活物每天都在被贩卖,明码标价,卖给那些活在泡沫美梦里的平民或贵族。
&esp;&esp;谢敏抬起眼,睫毛上的雨水滑落,他笨拙地蹲下来用刀刨了个小坑,雨水已经淹没了小坟墓,猫躺在里面,浑身泛着腐臭的气味。
&esp;&esp;谢敏盖上土,没有哭。
&esp;&esp;他只是觉得再也没有一只猫肯陪他在残破壁炉旁烤火了。
&esp;&esp;男人像壁炉里迸裂燃烧的灼人火苗一般,谢敏模糊地想。
&esp;&esp;他恢复了一点理智,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被撞碎又弥合,他想说服男人换个舒服的姿势,或者适当放缓动作听他讲点什么,但他的呼吸所牵扯的只是一声又一声短促的单音。外面似乎下雨了,谢敏能清晰地听见雨点拍打在车窗上的噼啪声,连绵成片,将世界笼罩在白茫茫的雨水气中。
&esp;&esp;可车内的暖气源源不绝,舒缓着紧绷的神经和僵硬的骨骼,顺着尾椎向上,轻轻扑打在肩胛处。
&esp;&esp;谢敏这时候才觉得买贵一点的东西确实好,但又对傅闻安不肯给“零号”多拨款的小气有所不满。
&esp;&esp;所以他低头,用额头蹭了蹭男人的锁骨。
&esp;&esp;可能是一种讨好吧,傅闻安神色晦暗地享受着对方亲昵的举动。
&esp;&esp;就像一只一直用爪子向人的凶恶小猫,在某时某刻也愿意施舍一点温柔。
&esp;&esp;碾碎骨骼的疼痛是熟悉的,那在谢敏的生命里是最有好感的尝试。毫无疑问,他有着不错的自毁倾向和更不错的反侦察意识,当他
&esp;&esp;空气中弥漫着银桂的甜味,刺激黏膜的吸收速率,甘甜仿若将心脏包裹,硝烟无孔不入,攥紧呼吸,直到微张的唇再发不出任何低音。
&esp;&esp;老旧电视播放着深夜档恐怖电影,刺耳音效被沙发的吱嘎声埋没,屏幕中的女主角正走在潮湿阴暗的女厕,视角一晃,在女人发出尖叫前,屏幕呲啦一下黑了。
&esp;&esp;一只苍白无力的手搭在沙发毯,塑料壳发黄的遥控器从他掌心滑落,手指根根分明,骨节清晰,那手攥了一下垂在一侧的绳结,而后脱力般,慢慢松开。
&esp;&esp;谢敏正躺在沙发上,茫然地扫了眼重归安宁的聒噪机器,畏寒地扯了扯从肩膀滑下去的毯子。
&esp;&esp;傅闻安带他回到了特工临时居住的小房子里,开车穿过凌晨的雨幕,连拖带拽地禁锢住不安分的病人,回家后一言不发钻进了厨房。
&esp;&esp;实在是太扫兴了。
&esp;&esp;谢敏嗡动嘴唇嘟哝了一句,他脑子昏昏沉沉的,信息素如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颈后腺体痛到麻木,让他没法感受到神经的反馈。模糊中,家门似乎开了一次,谢敏艰难地爬起来,刚抬头,傅闻安的裤脚便出现在视野里。
&esp;&esp;对方放下一碗白粥,右手夹着一支医用注射式针管,正低头凝视他。
&esp;&esp;白粥黏腻,米粒炖得很烂,在米汤下沉淀;吊灯昏黄的光点映在傅闻安眼底,对方的面容没有丝毫改变,如检视自己的珍藏般,视线从谢敏的脸打量到他微缩的躯体。
&esp;&esp;谢敏的视网膜像被针尖切实地扎了一下那般,记忆中尖锐的刺痛感与眼前实体重合,他的身体不着痕迹地颤抖起来,脊背弯曲,如烙铁般僵直,他死死盯着傅闻安抵在注射器上的拇指。
&esp;&esp;压抑的沉默在信息素的纠缠间发酵,无声地割开彼此占据的领地,逐渐发展到水火不容的境地。直到傅闻安抬起手,他向前一步,只见谢敏猛地伸出手,试图抢夺针管。
&esp;&esp;傅闻安见状立刻退离,特工却歇斯底里不依不饶,他如蓄势已久的野兽般从沙发上弹起,只一瞬,便狠狠砸进傅闻安怀里。
&esp;&esp;冲势暴烈不可阻挡,谢敏和傅闻安双双滚落在地,撞倒茶几,粥撒了一地却无人过问。混乱中,谢敏被压在地上,眼前罩着男人压迫而来的阴影,那只曾安抚过他的手正攥紧一支注满药剂的针管,针尖垂落,直指他的颈项。
&esp;&esp;急促的呼吸声几乎震痛鼓膜,谢敏的视野忽然被血色覆盖,那是过激情绪冲至顶峰的生理变化,一种难以遏制的愤恨与嫌恶从心脏深处迸出。谢敏的瞳孔骤缩,最终缩成针尖大小,漫着血丝的眼珠微微一眨,眼尾便如火般燎出一尾艳色。
&esp;&esp;“谢敏。”傅闻安蹙起眉,特工的呼吸压着火,颈项青筋如山脊般凸起,弧度几乎割伤他的视线,傅闻安察觉到了谢敏的状态不对,唤了一声,却等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谢敏用前所未有的残忍攻势,绞住了傅闻安的脖子。
&esp;&esp;变故只在刹那,傅闻安抬手未能挡住谢敏,一抹血痕在手指擦过的瞬间飙出。血色仿佛刺激到了谢敏,只见特工屈膝,毫不留手地踹在傅闻安的胸膛,紧接着胳膊与双腿盘绞,瞬间做出擒拿绞杀的态势,将傅闻安再次狠狠掼向远处的桌子。
&esp;&esp;噼里啪啦,一片狼藉。
&esp;&esp;桌腿在冲击中负重开裂,散架倾塌的桌面一股脑倾倒无数器皿,大部分被失去理智的谢敏用脊背挡住,闷响不绝,有的正面砸在傅闻安脸上,瞬时在他突出的眉骨尾部划了一大条血痕。
&esp;&esp;逆光俯视的谢敏堪称无情。
&esp;&esp;那双时常带着笑意的眼眸此刻被忌恨与杀意取代,他的唇角因打斗开裂,血色染着唇缝,带着股吊诡的妖异。皮肤的热度透过布料传导到傅闻安身上,不间断地烧灼着。
&esp;&esp;谢敏攥着抢夺到的针剂,高高抬手,作势要反击,凌厉视线汇在傅闻安脸上。
&esp;&esp;那张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脸。
&esp;&esp;谢敏咬紧牙关,手掌猛然下压。
&esp;&esp;“你可以这么对我。”傅闻安冷淡的声音带着一种放纵的怂恿。
&esp;&esp;不知怎的,那句话里盘旋的容忍忽地拉回了谢敏的理智,垂着液体的针尖瞬间在距离傅闻安颈部动脉一指处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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