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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笑了一下:“人在隔壁的地下室里,已经审完了。”
&esp;&esp;徐松正想继续往下说,陶风澈却突然用右手食指的指关节叩了叩桌面,示意他暂时停止:“怎么过来的?”
&esp;&esp;“下面的人做的,打了麻醉针,也蒙了眼,神不知鬼不觉。”徐松又笑了,只不过这次的笑容中明显多了几分欣慰,“少爷果然是长大了。”
&esp;&esp;先是失去父亲,后又失去家产,可少年并没有像旁人所想的那样一蹶不振,正相反,他逼迫着自己飞速地成长起来,像是一棵失去了庇护的树苗,在狂风暴雨的锤炼下扎紧了根,牟着一股劲向上攀去。
&esp;&esp;“不长大不行啊。”陶风澈一哂,神情有些自嘲,“接着往下说吧。”
&esp;&esp;“他妻子睁开眼之后的第一反应很有意思——‘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只要我按照你们说的做,给我老公打完电话就没事了吗?!’”
&esp;&esp;“又?”陶风澈皱了下眉。
&esp;&esp;“是。根据她的说法,她之前从医院里出来,准备回在旁边租的房子给儿子做饭的时候,被人打晕带走了。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在一个仓库里,手腕都被铁链捆住,整个人吊在半空,努力踮着脚尖才能碰到地面。她想大声呼救,但嘴巴也被堵严实了。”
&esp;&esp;“绑架她的人饿了她两天才出现,说只要她给她老公打个电话,说清楚她现在周围的情况,就把她放了。”
&esp;&esp;陶风澈问:“她说了?”
&esp;&esp;“说了,并且一说完就被放了下来,虽然还是关着,但对方给了她一碗稀粥。第二天一早,对方就把她给放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发现罗师傅居然也在家里,她想去报警,罗师傅一直不让,然后陪着她去交了医药费,她问他哪来的钱,罗师傅也不说。”
&esp;&esp;“再后来,她就在新闻里看到,她老公死了。”
&esp;&esp;“她还说了什么?”
&esp;&esp;“她说……她老公虽然爱喝酒,但绝对不是嗜酒的人,她不知道老公为什么忽然死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绑来这里,但她知道我们是她绝对惹不起的人,求求我们放过她们孤儿寡母,她绝对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esp;&esp;“怎么连着小孩都一起绑过来了?”陶风澈有些不解,“做得太明显了吧。”
&esp;&esp;“两个人都在手上安心点。少爷不用担心,陶家在她儿子的医院成立过一个基金会,每年都会定点帮扶一些患病儿童。医生只知道是基金会那边把孩子带出去做全身检查,其余一概不知。”
&esp;&esp;“这么巧……”陶风澈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然后他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他们。”
&esp;&esp;陶家有一个专门为了审讯而设置的地下室,陶风澈幼年曾经见过父亲在里面处置叛徒,但近些年已经许久没有启用过了。
&esp;&esp;只要将主宅客厅书架上的某本书取出便会触动机关,然后自动打开一扇暗门,里面是一条长而幽深的隧道,通往隔壁小楼的地下室,隐秘性极佳。
&esp;&esp;隧道里的白炽灯泛着冷白的光,陶风澈雪白的家居鞋和纯黑的石板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个隧道里都回荡着他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徐松跟在他身后,看着少爷面无表情地往下走,一时间竟然觉得他已经成长到了即使是自己也猜不透他心理活动的地步。
&esp;&esp;陶家的地下室当年建造时是按照军工建筑的标准来做的,比起“室”来说,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私人牢房,乍一看上去跟一个地下堡垒差不多,坚不可摧,隔音极好。也就意味着只要被抓进来了,那就是插翅难逃。
&esp;&esp;地下室分成十间,全盛时期几乎可以做到满员,但经过陶知行的手后,陶家暗地里的生意收拢很多,大半已经成功洗白,是以如今门可罗雀,十扇厚重的铁门后,只有一间还关着门。
&esp;&esp;陶风澈站在门口,透过铁门上狭窄的单向玻璃朝内看去。
&esp;&esp;审讯室不过十平米见方,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血液早已渗入了地面,干掉之后变成了深褐色,一眼望过去很是瘆人。
&esp;&esp;女性beta一看就是常年被生活苛待的样子,头发凌乱,身材瘦小,就连肤色都是蜡黄色的,浑身上下的衣服洗到发白,相比之下,目测不到十岁的oga虽然也是瘦,但比她略胖一些,身上的衣服即使光看料子,也比她穿着的好上一个档次。
&esp;&esp;此时,这位beta母亲正将儿子抱在怀里,左手不断抚摸着他的头发,右手轻拍他的背,嘴唇还在不断翕动,频率很固定。
&esp;&esp;陶风澈学过唇语,眯着眼睛努力辨认了一下,发现她是在不断重复同一句话。
&esp;&esp;“宝宝别怕,妈妈在呢,我们很快就能出去的。”
&esp;&esp;简直慈爱到了刺眼的程度。
&esp;&esp;凭什么?
&esp;&esp;凭什么你丈夫涉嫌谋杀我父亲,你还能以这样的姿态维护你的儿子?活像是你自己才是全天底下最无辜的受害者似的。
&esp;&esp;多可笑又多可悲啊,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这个执迷不悟的蠢女人竟然还不知道自己丈夫犯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惹到了谁。
&esp;&esp;陶风澈有一双继承自母亲的,非常漂亮的眼睛。整体长而略圆,尾端微微下垂,双眼皮褶皱很深,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同样拥有下垂眼的温和犬类。
&esp;&esp;但此时这双眼微微眯起,眼中全是冷酷肃杀,半点都看不出往日里平易近人的样子。
&esp;&esp;到底是陶家曾经培养出来的准·继承人,和随月生比起来,陶风澈才是真正的黑道太子爷。
&esp;&esp;冷血、狠毒、机会主义者,绝对是写在血脉中代代相传的东西。
&esp;&esp;徐松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对于他们来说,让一个人完全在世界上消失从来都不是件难事。他这么大年纪了,毁尸灭迹这种事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出手,即使警察那边这次真的要查,下面也多得是能顶罪的人。
&esp;&esp;老管家此时心中的复杂情绪,更多的是眼睁睁看着从小长大的少年飞速脱离少年期的一股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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