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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可是受伤了?”一道女声响起。
凌渊勉强睁开眼,浑身上下无比疼痛,但还是扶着身边的假山行了一礼。适应光线后终于看清身前少女。柳眉杏眼,粉面樱唇,身姿窈窕,挽着随云髻,上穿月白缎袄,下着朱红马面裙,和他隔了三尺,关切但很矜持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压住疼痛,回道:“无妨,有劳姑娘关心。”
少女看着眼前身姿颀长的男人。他站在一丛翠竹前,剑眉星目,玉树临风,竟像是从戏本子中走出来的。迟疑片刻,问道:“先生是来拜访家父的?”
凌渊虽然身上的疼痛压住了,思绪却还不是特别清楚。他是妖界储君,遭暗算追杀到人类的位面来,虽然击退了敌人,但是受了好几处伤,法力也遭了重创。便斟酌着说:“是。不过在府上迷了路,又跌了一跤,给姑娘笑话了。”
妖类惯能蛊惑人心,且能随意更改现实。随口胡诌几句,世事已变,此时正捋着胡子看书的黎老,亦凭空多出与凌渊会谈的记忆来。
少女点点头,说:“若是无妨,小女便让人送先生出去。”
凌渊端详着她。他能读人心,此刻在她身上除了她的身份背景,却什么都读不到。
惊讶却也不显,只温润一笑,默默记下——黎羡鱼,当今首辅之女,母亲是已故长公主,长兄任大理寺少卿,二哥尚在国子监求学。
“不麻烦姑娘了,我自己出去便好。望代向令尊问好。”
他作了一揖,转身便向小院的门走去。羡鱼微微蹙眉。刚才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实在锐利,好像自己所有秘密都已被他知晓。却也不多纠结,向房门走了两步,回头再看,发现他已不见了。
“走的还挺快。”羡鱼想,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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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鱼用过晚膳,便倚在床上,懒懒地翻本《诗经》。不知为何,翻着翻着,心里总是看见下午所见之人的脸。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羡鱼脸稍红,葱指稍一停,很快地又翻了几页。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轻叹口气,索性将书一合,往方桌上一扔,唤了声“青阳”。
便有一穿着青白襦裙的丫鬟掀帘而进,才十三四年纪,梳着双丫髻,粉白面上尚带些婴儿肥。羡鱼起身,吩咐她:“我下午蒸了些乌米糕,你随我到伙房去取些,热一热给父亲送去。”见她脸上有点不情愿,又笑道:“刚才在屋外和谁聊天呢,那么热络?”
青阳脸倏地红了。“黎兴跟着大少爷去江州探案,酉时才回来,正拉着我讲见闻呢。”
“大哥回来了?”羡鱼一怔,随即笑道,“我真是没眼力见,竟在你两人说话时叫你。该唤旁人来的。罪过!”
青阳脸越发的红,轻轻搡下羡鱼。“小姐讨厌。”
羡鱼也不恼,两人嬉笑着就往伙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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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伙房出来,慢慢地往黎璟越的书房走。青阳抬头,道:“小姐你看,今夜的星星好亮呢!”
羡鱼便仰头看了一眼,神色一凝,柳眉微蹙,复低下头看着足下青石路。“五星聚,天子穷,”今夜星象是凶兆,圣上迷信多疑,恐怕朝堂上又要一场腥风血雨。
心里胡乱想着事情,轻叹口气,小径尽头传来道人声:“风清月白夜,小妹叹什么呢?”
竹丛间走出一高挑男子,羡鱼惊喜地抬头,果真是她大哥。黎家三兄妹长得像,尤其是眉眼处,都是漂亮多情的细眉大眼。黎佩韦走至她身前,笑吟吟地望着她。
“这么晚了,羡鱼上哪去?”
“下午蒸了乌米糕,刚热了好给父亲送去。”顿了顿,又说:“大哥可是刚从父亲书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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