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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第1页）

&esp;&esp;“贵姓？”

&esp;&esp;录事显没料到会被许稷单独拎出来认，遂惶恐回说：“蔡……”

&esp;&esp;“蔡录事，请将三年内年高密县帐取给我。”她看了一眼东边一间公房：“那间公房既无人我就要了，请顺便送算盘来。可有异议？”

&esp;&esp;小录事忙摇摇头，随后又忐忑瞥了一眼主簿。主簿暗推他一下，蹙眉道：“还不速办？”

&esp;&esp;“今日暂到这里，先散吧。”许稷发了令，诸人纷纷散去，主厅内只剩了那吏佐与她自己。

&esp;&esp;春日晨光照进厅内，门旁植株绿意盎然，许稷搓了搓手，掌心里便渐渐有了热度。

&esp;&esp;庶仆将东边公房打扫完毕之后，许稷便一头扎了进去。

&esp;&esp;县廨内诸人各有心肠，小声议论着诸如“听说是比部出身，果然一来就是看帐，除此还会旁的吗？”、“会看帐才狠哪，这位怎么看都像是实干派，往后的日子恐是没法像眼下这样过下去了。”、“实干派又怎样？在高密这地方难道掀得起浪吗？”、“哎，也不知那位镇将是否已得了新县令上任的消息……”

&esp;&esp;吏佐口中这位“镇将”正是高密县镇兵的将领刘仕忠，手握镇兵四千人，全都是职业兵5。所谓职业兵，即是除了当兵不做其他事，完全依靠国家财政去养。若无战事，这些人便“虚费衣粮，无所事”6，给当地造成极大的经济负担。

&esp;&esp;这些人当中多的是市井屠沽及亡命无赖，因收入来源就是吃赋税，已形成利益集团，一旦他们的利益受到侵犯，说翻脸就翻脸，兵变等等就随之而来。

&esp;&esp;所以没人敢动这只压在高密县的大老虎，就怕惹怒它被反咬一口，死无葬身之所。

&esp;&esp;事实上这种情况普遍存在于割据藩镇中。

&esp;&esp;因县令一般不兼任镇将，也不得过问军事，而镇将往往势力庞大，甚至对县令的行政权与财权都会进行不同程度的侵削。

&esp;&esp;诸人说着说着，便又扯到这话题上，最后纷纷叹气表示无奈。来了新县令又怎样呢？是朝廷派来的又怎样呢？还不是被刘仕忠压得死死吗？

&esp;&esp;许稷的县令之路，恐是难也。

&esp;&esp;一众人正嘀咕之际，有一吏佐忽冲了进来：“诸君勿吵！”

&esp;&esp;随后一举手中写满字的绢布：“许明府遣某来贴这个！有违者常考降一等！”说着“啪啪啪啪”四个角往墙上一粘：“可看清楚咯，别怪某没说哦！”言罢叉腰往旁边一站，看着一众人凑了上来。

&esp;&esp;绢布上所言，正是《县令诫》的翻版，甚至还很过分地约定了公房制度，不许睡觉不许乱议不许看闲书等等……

&esp;&esp;难道消息有误，这位号称比部出身的许明府实际上是御史台出身？这分明都是御史才会想出来的可怕制度啊！可怕可怕！

&esp;&esp;诸君哀嚎之际，却有一人弯唇淡淡笑起来。

&esp;&esp;此人正是高密县尉陈珦，他已很久没有笑过了。

&esp;&esp;他从小屉里摸出一封信来，展开又读了一遍，还没读完，便有吏佐喊他。他起身顺手就将信夹进案上一叠公文里，便匆忙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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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自许稷来了后，东边公房都没甚么动静，偶听得算盘噼里啪啦响，也不见她出来。

&esp;&esp;二九里外合

&esp;&esp;募兵以来，兵农分离，县官费衣粮以养军。因是官养健儿，故称作官健。许稷所说削减长从1官健兵额，实际就是要与刘仕忠对着干，减他手里的兵。

&esp;&esp;众人一听许稷要削兵额，自然个个咂舌。

&esp;&esp;薛县丞刚要起身，却被旁边的主簿给摁住。

&esp;&esp;那主簿与他使了个眼色，许稷抬头瞥去恰好看见，却没说甚么，反倒是继着方才自己挑起来的话题往下说：“高密每年不仅要拨给官健兵衣粮，连其家口之粮也要负责，种种优待是盼其能镇守家园，但眼下是如何情形，诸位比我更清楚。再者，朝廷对地方官健兵额素有规定，多征者均可不予给衣粮。如今高密既然重归朝廷管辖，自然要按朝廷的规定办事，若刘镇将不主动撤减兵额，我会停掉高密军的衣粮。”

&esp;&esp;薛县丞到底没忍住，霍地站起来：“许明府这有些纸上谈兵了吧，削减兵额这么大的事，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办到的？若当真停了高密军的衣粮供给，起了兵变怎么办？围攻县廨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许明府说这话可是要慎重些。”

&esp;&esp;“慎重不慎重的，不重要。”许稷抬头看他一眼，淡淡地说：“重点是，高密官健兵额必须裁减，这点没甚么可谈的余地。”

&esp;&esp;薛县丞又问：“敢问明府打算如何做？”

&esp;&esp;许稷偏头问吏佐：“祝暨，遣人去请了吗？”

&esp;&esp;“去了去了，说是明府请刘镇将吃饭，大约这会儿已往这边来了。”

&esp;&esp;请刘仕忠吃饭？

&esp;&esp;诸君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大食床面面相觑，敢情这真是鸿门宴？不是给他们的鸿门宴，是给刘仕忠的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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