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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杨青山也笑了,细细打量着何立,这人此时并未落泪,只是轻轻浅浅地笑着,可落在他眼里反倒更让他心疼。于是他轻轻拍了拍何立的脊背:“如今陆中堂得势,西太后把控着朝廷命脉,就算是李夫子出手也难打保票,最多,”他迟疑了片刻:“你别担心,就算是杯水车薪,咱们也得尽力而为。”
&esp;&esp;何立侧过身去面对着杨青山,忽而抱住了他。两人正站在夜幕里,四下无人,安静得连声狗吠都没有,只有每户门前的灯光明明灭灭。
&esp;&esp;“怎么了?”杨青山笑着揉了揉何立的后脖颈,这孩子头发软,碎发也是毛茸茸的:“你可别跟我撒娇,我受不了你这一套。”
&esp;&esp;“没有,”何立虽这般说着,却凑得更近了:“杨老师,这就快放假了,到时候我得立刻回江宁府。”
&esp;&esp;杨青山一怔:他知道何立的意思,这孩子要回去做自己的事了,却放心不下在这里的他。说来也奇怪,何立明明都已经及冠取字了,可在他看来,这还不过是个孩子。
&esp;&esp;人间千万苦楚,哪能全让这孩子担着受着。杨青山宁愿自己再苦累些,也不能把何立置于困顿之中,更别说让他替自己分担了。
&esp;&esp;于是杨青山轻轻笑了:“别担心。”
&esp;&esp;何立笑着点了点头,临近分别却仍不死心,于是他叫住了转身欲行的杨青山:“杨老师。”
&esp;&esp;“怎么了?”杨青山回过头来望着他。夜里起风了,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偏到了一边。何立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为着前途未卜,也不知这般温存的日子还能存续多久。
&esp;&esp;“只愿我在梦里还能再见见你。”何立凑上前去贴在杨青山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而后也不管对方听清楚了没有,便径直跑上楼去。
&esp;&esp;何立快步走回寝室,一推门却发觉齐星楠正在看书。
&esp;&esp;“怎么还没睡?”何立并没有看他。
&esp;&esp;“你可算回来了,”齐星楠抬眼看了他一眼:“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子时三刻。”他叹了口气,戏谑地说道:“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可得找老师帮忙寻你去了。”见何立关了门,他戏谑之间便更无所顾忌:“诶,不如我找杨老师一道去寻你,你觉得如何啊?”
&esp;&esp;借着灯光,何立细细打量着他:“星楠,我记得你从前与我说过,你觉得咱们是一样的人,只有咱们才能做出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事。”
&esp;&esp;齐星楠放下书:“我是说过这话。”他抿了抿嘴,狐疑地望向何立:“怎么突然这么问?”
&esp;&esp;“没什么,你别多心。”何立摇了摇头:“睡吧。”
&esp;&esp;考完试的那天下午何立便动身启程回了江宁府,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和杨青山道别。江宁府与京城之间往来的官道他走了足足三年,可如今再走,心绪却变了许多。
&esp;&esp;“大少爷,这儿呢。”行至江宁府何家,何立一下马车便看见安永怀正冲他招手:“这儿!”
&esp;&esp;“安叔!”何立赶忙应下,提着行李跑了过去。
&esp;&esp;“少爷啊,”安永怀赶忙接过行李:“您可算回来了。”
&esp;&esp;“安叔,我这几个月一直在京城,消息也不甚灵通,故而如今还得多问您一句。”何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急忙地问着:“如今情状究竟如何了?”
&esp;&esp;安永怀摇了摇头:“前阵子那些官老爷们提款追得紧,如今虽说多少缓和了些,可咱们家早就被掏空了。”
&esp;&esp;何立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心里一沉:“安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esp;&esp;安永怀望着他:“少爷,咱们何家的商号,很可能就快要保不住了。”
&esp;&esp;“什么叫保不住了?”何立一时间觉得有些发懵:“商号不就是咱们的吗?”
&esp;&esp;安永怀叹了口气:“如今凡是都说不准,咱们很可能得拿商号去抵债,只愿千万别让朝廷给封了才好。”
&esp;&esp;“之前爹爹买了那么多生丝,”何立追问道:“难道都没用了吗?”
&esp;&esp;“大少爷,您先进屋吧。”安永怀应道:“听我慢慢与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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