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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牵了牵嘴角，他木然问道：“就像贺修筠说的那样，你一开始代替她前往东方家，事先就知晓我会在那里出现？”

&esp;&esp;沉默片刻，卫飞卿道：“没错。”

&esp;&esp;“我对你有什么用？”段须眉歪着脑袋问道，“我想了一遍，发现所有事件里有我没我，其实差别不大。固然也起了一些作用吧，但就算没有我，你想必也能找到别的法子代替。”

&esp;&esp;慢慢颔了颔首，卫飞卿道：“是，没什么用。”

&esp;&esp;段须眉笑了笑，听卫飞卿声音如耳语一般轻拂过他耳边：“是以我也没想过要利用你做什么。”

&esp;&esp;卫飞卿说了一句，出口之后连他自己都认为完全不可信的大实话。

&esp;&esp;他甚至不知自己为何要画蛇添足补这一句似是而非的解释。

&esp;&esp;但他不能否认自己说出口之后，内心竟升腾起一丝紧张，一些期待。

&esp;&esp;当他在紧张与期待的时候，段须眉却正觉疲惫与荒唐。

&esp;&esp;早在卫飞卿来到这里与他擦身而过的那个瞬间，大概他就已经察觉自己从头到尾不过处于一场骗局之中罢了。还挡在他面前，还替他出头，不过是横在头顶的最后一刀还没落下来。现在那把刀终于正正落在了他的头顶。

&esp;&esp;当真令他……无话可说。

&esp;&esp;轻吁一口气，段须眉慢慢地、退后三步。

&esp;&esp;卫飞卿有些讶异看着他，忍不住道：“你可以向我寻求一个交代。”

&esp;&esp;“交代？什么交代？”段须眉轻声反问，“是你口中没有利用我做什么、却从头到尾让我像个傻瓜一样当你手中的扯线风筝？还是如果贺修筠今日不提及，你也永远不会亲口告知我真相？”

&esp;&esp;卫飞卿愣了愣，半晌忽有些自嘲笑了笑：“不错……我并没有打算告诉你。”尽管他来之前就知道，即便他不说，可当一切浮出水面之后，段须眉终究还是会知晓其中被他掩盖的种种。尽管……他甚至为此犹疑过今天究竟要不要来。

&esp;&esp;从前万事坦然、让人以为事无不可对人言、让人因为他的坦诚而温情、而安然、而炙热的卫飞卿。

&esp;&esp;此刻说着“没错”、“没什么用”、“并没有打算告诉你”的卫飞卿。

&esp;&esp;心头密密蛰蜇犹如腐烂多时的肉块上爬满了蚂蚁，段须眉神情却只有更冷，一字字道：“你如要给我交代，就非两三句话空口解释能够了结。”

&esp;&esp;点了点头，卫飞卿慢慢道：“我知道。”

&esp;&esp;段须眉说不知是何滋味地望着他，讥讽道：“你现在……应当还有更重要的事吧？”

&esp;&esp;段须眉人生之中，从来没有几句话就能绕过去的事。他向来都喜欢更加干净利落的方法。如果是血债，那就用血来偿。如果是命债，那就拿命来抵。当最初贺修筠说出她就是导致关雎灭门的罪魁祸首之时，他原本打算如果贺修筠能够活到最后，他再向她讨要交代不迟。要不要她的命、用什么方法他都没想过，但他想至少要让自己心里舒坦。

&esp;&esp;可现在他赫然发现，无论卫飞卿想要用何种方式向他交代，是口若悬河还是力拔山河，他心里都不可能舒坦了。

&esp;&esp;因为……权衡在他心底的是从未有过的巨大的痛苦，是有可能从此永远都无法再舒坦的痛苦。

&esp;&esp;他用这么多年练就的淡然竭力掩饰那种深重又焦灼的痛苦之时，他看见卫飞卿似朝他迈进了一小步，然而也只是一小步而已，然后他就停了下来。

&esp;&esp;他不会知道，在那一瞬间卫飞卿冲动之下想跟他说的是：你比那些事情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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