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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卫雪卿面色一紧，尚未答话却忽听卫飞卿笑道：“关成碧死不死，自是由我说了算，你就不必操心了。”

&esp;&esp;他人就立在卫尽倾的面前，卫尽倾抬眼就见到他，正要冷笑，却在与他面孔相对的一瞬间刷地流下一头冷汗，神情直如见了鬼一般。

&esp;&esp;卫尽倾哪怕惨到如此地步，今日也是先摆出为你好的姿态去求那匹烈马，因为我知道你必定不肯服气，也必定要因此把那烈马争到手中。我会率先规则好咱们赛马的路线，包括什么地方适合出事，什么地方出事一定能毁掉我的脸，然后到了那地方我会暗中将一颗石子打在烈马的腿上，它受了惊必定要令你陷入危险的境地，我自可借着救你的机会令自己重伤。”

&esp;&esp;贺修筠道：“你那样做了吗？”

&esp;&esp;卫飞卿道：“做了。”

&esp;&esp;此言一出，场中一片寂静无言，半晌才听万卷书哑然道：“你真是疯了……”

&esp;&esp;旁人或许不知，但清心小筑委实没有一人能忘记卫飞卿当时的惨状。他重伤的又岂止是一张脸而已？他浑身十余处骨折，连肋骨也断了两根，当日情形若稍有差池，那断掉的肋骨插入他肺腑之中，今日他又岂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轻描淡写讲述这一切？

&esp;&esp;贺修筠有些茫然道：“你若担心你的脸，你有一万种法子可以不动声色毁掉它，何苦要选择最冒险的一种？难道就为了令我不好过？”

&esp;&esp;“自然不是。”卫飞卿笑了笑，“令你内疚，我心里也委实好过不了，可唯有将你牵扯在内，将祸事的源头安插在你的头上，我才能从贺春秋与卫君歆的怀疑中脱身。我自然有一万种法子可以毁容，可你不知你的父母对我防范有多严密，其时我孤立无援，不得不十二万分的小心谨慎，那时又正值我容貌长开、与卫尽倾越长越像令得他们担忧不已之时，我那么凑巧毁了容，你说，那事故若当中有任意一丁点可能与我本身扯上关联，我还能轻易的脱身？”

&esp;&esp;贺修筠瞧着他，只觉心中一阵阵发冷：“他们担忧你的长相……你便主动替他们荡平这层忧虑？你可真是……温柔体贴。”

&esp;&esp;“你不明白我当时内心有多么害怕。”卫飞卿柔声道，“在咱们爹娘的密室之中，娘亲收藏了一副卫尽倾的画像，那画像被我看到了，我再对照铜镜中我自己的脸，从此夜不能寐，没有一刻不担忧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爹娘有朝一日悄无声息就让我从这世上消失，让我连伤心害怕都来不及……当然那时我还不懂事，才会有这样让爹娘寒心的想法，如今我自然知晓了，爹娘在我幼时不曾杀我，那时候自然也不会杀我，他们至多……我若没有‘被你’毁掉容貌，他们也就再行找个机会毁了我的容貌罢了。”

&esp;&esp;贺修筠目光严厉地看向她身侧的卫君歆。

&esp;&esp;卫君歆泪水盈盈，目光在她、在卫飞卿、在重伤以及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的贺春秋身上流连，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辩驳的话来。

&esp;&esp;贺修筠颓然闭眼。

&esp;&esp;卫飞卿却道：“你不必替我感到心疼，我之前感受到的一切，后来不是通通加注在你身上么？傻丫头，你该心疼自己才是。”

&esp;&esp;是了，那个自以为是卫尽倾贺兰雪亲生女儿自以为被贺春秋夫妇从头蒙骗的过程，那个灭顶的痛恨、委屈、无力中一点一点煎熬的过程，那个原本不该由她来经历的过程，她全部经历过了，感受过了，只是，只是……

&esp;&esp;贺修筠道：“虽说我恨他们所有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恨，可不知为什么，从我谁是结局谁是因（六）

&esp;&esp;卫飞卿道：“如今应当还在关雎的隐心谷中吧。”

&esp;&esp;当日他与段须眉、梅莱禾与梅一诺从冯城一路驾马车赶回关雎，随后遭遇关雎被围杀之事，再之后他与段须眉奔波万里，再来不及关照那匹这些年来他始终疼爱有加的爱驹。

&esp;&esp;他如此一说，十二生肖之中立时有一人行出来朗声道：“没错，那匹大黑马如今正在咱们谷中好好儿的。”

&esp;&esp;卫飞卿认出这人正是当日隐心谷中受伤修养的司徒跋，他既如此说道，想来也是他照顾了小白，便含笑朝他施了一礼。

&esp;&esp;司徒跋笑嘻嘻摆了摆手。

&esp;&esp;贺修筠紧接着便问出她很多年前就想问的问题：“当年你为何要养着小白？我以为……当年我以为你为了宽我的心，让我顺势好将自己对你的愧疚心推出去，以为你会处置了小白。”

&esp;&esp;结果卫飞卿却将小白养了起来，让她忍不住一再困惑她在卫飞卿心里到底有没有她自己所以为的那样重要。

&esp;&esp;卫飞卿有些无奈笑了笑：“傻孩子，小白同样是受害者啊。当年我为了保住自己，不得不三番几次的害你，连小白身为一匹马也不能幸免。我养着它，正如我这些年尽己所能的疼惜你啊。”

&esp;&esp;贺修筠呆呆看着他，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飞卿……哥哥……你真是无论对谁也温柔体贴……”让她沉溺其中，也让她痛恨那份体贴永远不是独属她一个人。

&esp;&esp;场中却不知谁呸地一声：“温柔体贴？也不怕闪了舌头！”

&esp;&esp;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发话的乃是南宫世家中正被同门之人刀架在脖子上的一名弟子，不由纷纷觉得……他说这话倒也有理，在一个被同门背叛之人跟前夸那暗中指使他同门的罪魁祸首温柔体贴，这确实有失厚道。

&esp;&esp;卫飞卿显然也这样认为，闻言半分不怒，只十分好风度又似带着十二分的歉然朝那人欠了欠身。

&esp;&esp;卫雪卿见此不由摇了摇头，暗想无论这人做过又或者正在做一些什么，夸他一句温柔体贴当真是绝不为过，口中问道：“你适才说我娘……说关成碧生死要问过你，究竟何意？”

&esp;&esp;他其实内心已隐隐猜到了，却终归要亲口向卫飞卿确认以后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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