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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第1页）

&esp;&esp;康熙心情大好，连这普通的谦逊之词听着也格外顺耳些。

&esp;&esp;四福晋趁机回说：“午膳已经预备好了，请皇阿玛赏光。”

&esp;&esp;康熙爽快地应了，带着儿子们往后海梅林边上的小花厅里来。那里没设屏风，只摆了一张紫檀长案，上面垒着瓜果菜品。绣瑜带着福晋们等在一旁，见了他起身笑道：“臣妾想着原是家宴，不必分得那样仔细，这样更亲近些。”

&esp;&esp;康熙见了兆佳氏，眸光微微一动，还是点点头往上席坐了。

&esp;&esp;绣瑜坐在他下首左侧

&esp;&esp;十月十九日，两日大雪之后，天空终于放晴，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买卖担子都出来了，剃头的，磨刀的，卖糖人儿的，应有尽有。大街上人头攒动，方家胡同里更是堵得水泄不通，乌雅家的三辆马车陷在路中间，进退不得。

&esp;&esp;跑去前头探路的小厮在人堆儿里挤了个来回，连鞋都叫踩掉一只，哭丧着脸回来报道：“爷，咱们家门口堵死了，密密麻麻全是官轿，想来是周围哪户邻居办喜事儿吧。”

&esp;&esp;乌雅家这二十年家宅三迁，先是从正蓝旗的小房子换了大宅；抬旗后又搬入镶黄旗聚居的西城方家胡同一带；晋安受封镇疆之后，更是得康熙钦赐的五进三间镇武将军府一座，恰好就在礼亲王府后面。

&esp;&esp;地段是尊贵了，坏处就在于周围邻居家都是豪门大户，一办起红白喜事来，亲朋盈门，又是轿子又是马的，动不动就堵路。

&esp;&esp;蓁蓁在黑龙江难得见到这么多人，忍不住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左右张望。

&esp;&esp;晋安见了也不急着回家，撇下一众家人赶车，抱着女儿逛街，一面走，一面瞧热闹，不多时便将那糖人儿、彩纸折的风车、草根儿编的蛐蛐儿买了一大堆。跟着的一个家人都拿不了了，他们就在街边捡了个茶楼坐下，等着家仆来接。

&esp;&esp;刚才落座，却听有人喊：“哎哟喂，我的国舅爷呀，给您请安了。难怪昨儿灯花结了又结爆了又爆，竟叫小的在这儿遇上您了。”

&esp;&esp;晋安定睛看时，却是那年跟十四吃羊肉汤时遇见的混街面儿的地痞头子齐老二。

&esp;&esp;齐老二满脸堆笑，殷勤地上来问寒问暖端茶倒水，又呵斥那店小二：“这点菊花也好意思拿出来给贵人喝？知道这位爷是谁吗？快，打发个人去我家，告诉你婶婶，把我收着的大红袍拿来，用去年的雨水泡。”说着掷下一块银子来。

&esp;&esp;晋安笑道：“不必。我们原是小坐，马上就回家了。”

&esp;&esp;齐老二舔着脸笑道：“难得有机会碰上，您就给点面子。如今四爷……嘿嘿，将来只怕就轮不上我们孝敬您了。”

&esp;&esp;他这话说得颇有暗示意味，晋安不由皱眉：“如今四爷怎样，将来又怎样？”

&esp;&esp;齐老二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您还不知道吧？前儿四爷生日，皇上竟然亲自驾临圆明园给四爷庆生！群臣推举太子，大家伙儿正不知道推谁。有了这一出，圣心如何，这还不够明显吗？”

&esp;&esp;“瞧见门口那些官轿马车了吗？二人抬的蓝呢小轿，少说有百八十顶吧，再往里头去，连绿呢的官轿（京官正三品以上方可乘坐）都有。全是来拜见您的！”

&esp;&esp;“什么？”晋安神色大变。这局势跟胤禛在书信里嘱咐他的套路完全不同！不是说“九鼎之重，托于何人，自古以来皆由圣心独断，绝无他人干涉之理”吗？

&esp;&esp;乌雅家、乌拉那拉家、富察家都被打了招呼，不让保四爷。既不让保，怎么又弄这么一出？

&esp;&esp;此刻，八阿哥的外书房里，四爷批判大会正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候。

&esp;&esp;十阿哥挥着膀子冷笑：“老四这个小人！平日里装得一副刚直不阿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个顺着女人的裙子往上爬的软蛋！我呸！”

&esp;&esp;外官们虽然不敢这么直白地骂皇子，但是都目露赞同之色，暗自磨牙。

&esp;&esp;他们一直忙着笼络大臣，却忘了圣心才是根本。结果德妃不声不响撺掇着皇上去圆明园玩了半日，就给四爷镀了一层金。

&esp;&esp;皇帝稍稍表现出对哪个皇子有点儿好感，比他们使多少银子、费多少口舌、装什么礼贤下士都强十倍。

&esp;&esp;众人不由面露忿恨鄙夷之色。貌似对这种靠着枕头风上位的行为极为不齿，大加挞伐。

&esp;&esp;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良妃在康熙面前说不上话，温禧贵妃早逝，宜妃对九阿哥心甘情愿给八阿哥使唤一事早就恨得牙根儿痒痒，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儿子，哪会帮忙？

&esp;&esp;这酸葡萄，他们还真吃不到。

&esp;&esp;众人不由又是一阵气结。

&esp;&esp;八阿哥却有一种“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了”的放松感。他早就知道德妃必定出手帮四哥的，如今鳄鱼浮出水面，反而倒比隐藏在暗处不知什么时候咬你一口强。

&esp;&esp;四哥啊四哥，终究还是你先忍不住了。

&esp;&esp;胤禩不怒反笑：“放心，皇阿玛到底不是信枕头风的人。逛一回园子而已，能被这种消息拉拢过去的，多半是一些小京官和墙头草，没什么要紧。是时候动手了。老九去见曹寅，我亲自去见佟国维和李光地！”

&esp;&esp;王绪鸿立马把平日里相熟的官员开了单子来，一一分派。看着上头一众要员的名字，九阿哥忍不住点头微笑：“后宫妇人和这么多朝廷大员相比，孰轻孰重？这个道理，皇阿玛总不会不懂！”

&esp;&esp;的确，相比于无力改变局势、只能随大流下注、喝上一口肉汤就谢天谢地的小京官们。佟国维这等深得皇帝信任、门生故吏满天下的大鳄，是有能力直接影响康熙决策的。

&esp;&esp;可是有本事的人自然也有自己的盘算，单单揣摩皇帝的心思来可不行！

&esp;&esp;大家伙儿已经在废太子的鞭子底下战战兢兢地活了二三十年了，好容易等到改天换日这一天，谁不想来个仁慈和善的主子，好保住家里那些金的银的宝贝、头上那些红的紫的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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