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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第2页）

&esp;&esp;其实细算起来，那里面应该有他真正的家里人。

&esp;&esp;当初那座城被屠得尸山血海，如果不是那些人压着挡着，将他埋在最底下，他可能也等不了尘不到来。

&esp;&esp;那里面应该还有他自己。

&esp;&esp;有他的贪嗔痴欲，有他曾经说不出口的执妄和依恋……

&esp;&esp;他看见尘不到抬手拢了一下黑雾，下一瞬，雾气便化成了一大片青鸟，扑扇着翅膀，从他宽大的袖袍间飞往微亮的天际……

&esp;&esp;就像闻时当初把沈桥遗留下的一点尘缘变成白梅花枝一样。

&esp;&esp;其中一只青鸟特别一些，落在最后，绕着尘不到，盘旋良久才飞走，离去的时候落了一片翠色的鸟羽。

&esp;&esp;尘不到看着那片鸟羽，出神片刻后伸手接住。

&esp;&esp;他倚在门边，拈着鸟羽垂眸良久，将它拢进了手里。

&esp;&esp;旧时书册里说：青鸟，神禽也，书信传思慕。

&esp;&esp;怪阵

&esp;&esp;闻时第一次看见谢问，就注意到了对方灵相手腕上缠挂着的翠色鸟羽。他一度十分好奇那根鸟羽的来历，却怎么也琢磨不出个结果……

&esp;&esp;没想到在这一刻得偿所愿。

&esp;&esp;兜兜转转一大圈，那居然是他的东西。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某一刻，遗落在了尘不到手里，完好地存留至今。

&esp;&esp;很难描述那一瞬究竟是什么感觉。

&esp;&esp;山坳里的风很大，能将笔直坚韧的长竹吹成一张张弯弓，呼啸不止。但闻时却一无所觉。

&esp;&esp;他长久地站在山风深处，一眨不眨地看着屋前的人。

&esp;&esp;在这之前，他始终以为那个人只是惯着他而已。

&esp;&esp;牵手也好，接吻也好，都是因为他期望和失望都表露得太过明显，于是对方不忍心。

&esp;&esp;就好像当年他站在松枝上看着尘不到下山，对方沿着山道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带上他。

&esp;&esp;但现在他却发现……

&esp;&esp;在他曾经看不见的地方还藏着许多东西，和他所以为的其实不那么一样。

&esp;&esp;屋前披着红袍的尘不到对竹林里的人浑然不觉。

&esp;&esp;残余尘缘化成的青鸟飞过山坳，隐没在天边。他倚着门看了一会儿，提了一下罩袍衣襟，顺着铺满竹叶的小径走下来。

&esp;&esp;沙沙的脚步声离竹林近了许多，闻时乍然回神。

&esp;&esp;他看见那道高高的身影停在湖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esp;&esp;他还在笼里，笼主是张岱，眼前的这些都来自于张岱的记忆。

&esp;&esp;这些画面逼真而清晰，在闻时看来几乎毫无违和感。就好像当初的张岱就藏匿在这片竹林里，站在闻时所站的位置，屏息注视着这一切。

&esp;&esp;想到这里，闻时心头一跳，猝然转头朝四下扫了一圈。

&esp;&esp;竹林稠密，枝干上的斑纹和人脸极其相似，被风吹得树影横斜时，确实容易一晃眼看错，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esp;&esp;不过眼下除了闻时自己，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esp;&esp;这点他可以笃定，如果有，他不会凝神还感知不到。

&esp;&esp;那么当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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