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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兮坐到姜嬷嬷旁边，接过燕窝粥慢是啜着，看着姜嬷嬷鬓边一抹明显的火燎的痕迹，轻声问道：&ldo;驿站那边怎么回事？&rdo;&ldo;也没什么，&rdo;姜嬷嬷语调随意家常，&ldo;赵知府家眷死皮赖脸不停的来，王爷起了疑心，让人盯着赵知府，那赵知府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让家眷来，是盯着姑娘的，三天一个折子往京城递，爷本来打算拿他做个替死的，谁知道他先打上了主意，那天苗氏来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rdo;姜嬷嬷抬手抿了抿头发，&ldo;给姑娘准备的院子，墙根上都浇上了油，他浇油，王爷就替他多浇了些，昨儿个夜里一把大火，除了驿站，连营地也烧了三四处，抚远镇乱的什么侯的，许副帅光着腿就跑出来了，我们就躲在许副帅营地后头的一个小山洼里，火熄了之后，天还没亮，我们就绕了个圈子，赶上了姑娘。&rdo;姜嬷嬷说的平静简单，李兮轻轻吐了口气，低低问道：&ldo;苗氏呢？其它人呢？&rdo;&ldo;苗氏那天半夜跟太太吵架，一赌气，抱着孩子自己赶车回朔方城，逃过了一劫，其它的人，大约都烧死了吧，到处浇的都是油，赵知府逃进了营地，听说被许副帅拿了，还不知道要牵出多少事呢。&rdo;李兮将碗递给白芷，抱着腿，好一会儿才又问道：&ldo;嬷嬷，营地里烧死了多少人？&rdo;&ldo;不知道。&rdo;好一会儿，姜嬷嬷淡淡的答道，李兮歪头看着她，半晌儿，叹了口气，不再问了。他说过，她救人，杀人的事，他来做。不远处，一个小姑娘跳起来，&ldo;有蛇有蛇！&rdo;&ldo;让开，我来！&rdo;翠花一把推开小姑娘，弯腰伸手，直身一抖，手里拎起条又长又肥的蛇，吓的小姑娘一片惊叫，翠花一手拎蛇，一手叉腰，笑的得意而飞扬，&ldo;怕什么，就是一条蛇，等着，我剥了皮给你们炖汤喝，大补呢！&rdo;李兮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笑的飞扬洒脱的翠花，和周围又笑又叫的小姑娘们，笑意从心底升起，渐渐漫开。有他在，她能够只看美好，这是她的福份。悲伤乌达乌达盘膝坐在糙地上，仰头看着悠远的蓝天白云，面无表情，在他身边，两三千名姜戎骑士成群，神情或淡漠、或哀凄、或茫然，看着他们首领乌达和乌达面前，锦绣褥子上已经死了的、穿戴整齐的老妇人。老妇人露在外面的脸上，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脓泡痘疮，人已经死了，那些痘疮仿佛还是活的。&ldo;我去日无多，你们……自便吧。&rdo;乌达慢腾腾垂下头，伸出手，温柔的抚了抚阿娘的头发，声音不高，在这寂静的糙原上，却足以让众人听到。&ldo;三王子！我等誓死追随！&rdo;站的离乌达最近的优留没有丝毫迟疑，单膝跪倒，单手按在胸前，优留周围，跟着跪倒一片，再远处的，有些立刻跪倒，有些，犹豫了瞬间，也跟着跪倒，誓言追随。乌达却象没听见一样，只低头看着老妇人，不时给她抿一抿纹丝不乱的白发。&ldo;三王子！逝者已逝，请三王子节哀！&rdo;优留声音很高，象在吼。乌达的手抖了下，慢慢收回去，放到膝盖上，垂着头，好一会儿，仰头看着不远处巍峨的山脉，这里很好，有阿娘喜欢的山，还有很多的水。半山处的山溪旁，新竖起了一座小小的土坟，乌达半跪半坐在坟前，看着坟头发呆。&ldo;三王子，您得去找李神医。&rdo;优留蹲在乌达身边，再一次建议。&ldo;嗯。&rdo;这一次，乌达有反应了，转头看着散布在山脚，仰头看着那些誓死追随他的勇士们。崔先生的信里说过，天花，只要染上了，就没有办法，熬得过就熬，汉人能熬过去的二不余一，可他们北戎人，能熬过去的十不余一。自己，肯定染上了。乌达又看向那座新堆的坟头，染上就染上吧，乌达心里平静的出奇，长这么大，他时时刻刻都站在死神面前，早就准备好了，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很想活着……乌达仰头看向山顶，在那个山顶，那天，他看到了最美的日出，乌达只觉得眼底酸涩，眼睛很痛，他带着她纵马上山，下山时……最美好的时光，都在那一瞬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象她那么可爱，她抱着腿坐在那里，说要象鸟儿那样自由的飞，她在他怀里吓的哇哇大叫，她把眼泪鼻涕都抹在他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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