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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第3页）

&esp;&esp;桓行懋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哪里不对劲？正如兄长所言，兄长遇刺，姜维趁机出兵，我去御敌，这，这有什么不对？大将军是担心凶手的事？”

&esp;&esp;等了片刻，桓行简方道：“我担心的是，陛下一击不中，这回，恐怕是索性要将你我兄弟二人连根拔起。”

&esp;&esp;呼吸一滞，桓行懋大惊失色，很快镇定下来：“一个空手天子，也就一拨禁军，他能耐我兄弟二人如何？”

&esp;&esp;“大魏的忠臣这个时候不显，到时，自然就都冒出来了。”桓行简目光投向窗外，早春的气息，不觉而至，洛阳的料峭春风犹寒可院子里的迎春花，打了黄灿灿的苞，很快就会开放了。

&esp;&esp;有些事，也注定要发生。

&esp;&esp;“这样也好，陛下若无恙，是逼不出大魏的忠臣们。”桓行简眸光收回，寒意凛凛，看了看漏壶，果决道，“你现在就进宫，提前去。”

&esp;&esp;“没到时辰，陛下让我……”桓行懋话没说完，观他神色，便窸窸窣窣起身整了整衣裳。

&esp;&esp;“你不能带仪仗，也不可带兵刃，机灵些，发现不对，及时出来禁军里我已安排好了人，万一有不测，见机行事。”桓行简扶案起身，目光锐利，直逼同母胞弟，“子上，我要拿你赌一回，你敢吗？”

&esp;&esp;平乐观大军陈列，只等陛下阅兵，即可在主帅的指挥下出发。桓行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双目一闪，十分坦然道：“我听兄长的。”

&esp;&esp;“好！”桓行简手朝他肩头一搭，“若事情如我所料，后头的事，我就好办了，你小心。”

&esp;&esp;这话里后头的事，所指为何，桓行懋来不及细想，辞别大将军，快步出了公府。

&esp;&esp;刚上马，见一华服小少年朝这张望了番，未及上前，被人拦下，桓行懋听他清脆道：“我是征南将军毌纯之子，受母亲所托，来给姜家的姊姊送些东西，还请通报。”

&esp;&esp;分流水（6）

&esp;&esp;这边一通传，桓行简微感意外，略作思忖，让人客客气气领来了听事，再去请嘉柔。

&esp;&esp;小少年先见的桓行简，不复当日醉态，衣冠周正，礼数齐备，桓行简人十分随和，命婢子奉茶，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别来无恙？我在寿春领兵时，见过你一回，这也没多久，个子长得很快，到底是少年人。”

&esp;&esp;客套的开场白一过，又泛泛问了课业，毌宗素闻他严毅独断寿春的一面之缘记忆很深。那时候，大将军一身戎装，本身就是一把利剑，闪着寒光，让人不敢亲近。今天，兴许是在他自己的大将军府邸里，又或许，是他受重伤未愈的缘故，那腔调，始终温和地很。

&esp;&esp;大将军和他父亲一样，是能匡扶社稷的人，也是能颠覆社稷的人，毌宗年少，对桓行简的印象多来自父辈评价，早先入为主。此刻，略觉拘谨，又有说不出的警惕，第一次跟当道的权臣面对面坐谈，他忽想到太傅的鹰视狼顾，心里好奇，不知道大将军是否亦能作此态？

&esp;&esp;但太常夏侯至临刑，他是去过东市的。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整个洛阳城的日月清辉，何其从容，又何其风流，少年人备受震撼以至于热泪长流，心道，父亲曾与这样的人交好真乃大幸，可恨我太年幼，再没办法认识他。

&esp;&esp;夏侯太常就是死于眼前人之手呀，毌宗神情不定，草草应话，觉得自己应该恭维大将军几句，但无论如何，也没说出口。

&esp;&esp;正煎熬着，眼前多了抹澹青身影，裙角轻移，出现在了听事。毌宗同嘉柔并不相熟，半大的少年，乍然见一丽人，竟有些说不出的忸怩了。他站起来，期期艾艾开了口，弯腰行礼：“柔姊姊？”

&esp;&esp;虽还未真正迎春，可在他眼里，这个姊姊的面庞就是春风里开的最盛的那一朵海棠，连她散落的两三青丝，也成那盈盈的花蕊了。

&esp;&esp;她笑时，眉眼弯弯，温柔极了，看见他完全是一种故人远归的欢喜：“是毌叔叔家的弟弟吗？”

&esp;&esp;毌宗回神，有些赧然，为自己太过专注的目光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把自己带来的包裹一拿，红着脸说：“母亲给我来了信，寄好些东西，怕我在洛阳城住的不惯。这些布匹，是给姊姊的，母亲说姊姊最爱的几个颜色她都备齐全了，料子难得，但不知道洛阳城现在时兴什么样式，所以没敢给姊姊做。”

&esp;&esp;“婶婶待我真好，”嘉柔眼睛一亮接过包裹，心中柔情万千，看看他，殷切问道，“那你住的习惯吗？”

&esp;&esp;“你们在这说话。”桓行简很体贴起身，往外去了，似乎意在避嫌。

&esp;&esp;毌宗余光一瞥，等桓行简不见了，才矜持说：“洛阳城很好，不愧是京都。它的确繁荣华美，是大魏其他的都市无法比拟的，我相信，全天下也找不出比洛阳更盛大的城了。这里高门云集，子弟交游，我来了才知道自己要学的多着呢。”

&esp;&esp;少年人神情认真，嘉柔看的莞尔，道：“既然你喜欢洛阳，就留下来，靠才学出仕，你的父母亲肯定也会替你高兴。”

&esp;&esp;这番话，不知道触动了毌宗哪根弦，再开口，满是少年意气：“明天子在上，我自然愿意出仕为大魏效力，保社稷清明！”大魏两字，咬的格外重，一抬眸，正好和嘉柔视线相撞，她怔了下，气氛不觉有些凝滞。

&esp;&esp;似乎也察觉到了当下的怪异，毌宗眼一垂，无意瞄到嘉柔隆起的小腹，这回，轮到他愣了愣，眼中闪着细细碎碎的一些情绪。

&esp;&esp;“柔姊姊，东西送到我该走了。”毌宗磕磕巴巴说道，作了一揖，慌忙拎着袍子出来，身后，嘉柔看人走的匆忙，喊住他，以姊姊的口吻交待了几句，毌宗都答“好”，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烦闷：柔姊姊为何要住大将军府？她不知道大将军是什么人吗？

&esp;&esp;等行至门口，恰巧见桓行简被几个幕僚簇拥着，边徐徐地走，边议事，那风姿，当真是万人之上的尊贵和当仁不让。毌宗避不开，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施礼，桓行简一笑，跟身边人道：

&esp;&esp;“这是征南将军家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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