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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阮慈练剑已久,伙计们都是知道的,不过买卖人和气,非是好勇斗狠之徒,她自个儿耍几式花拳绣腿,也没人和她对拆,阮慈闻言不禁踌躇不前,双成急道,“你别怕呀,我真不伤你——你别瞧我小,我都已经筑基了!”
&esp;&esp;阮慈道,“刀剑无眼……”
&esp;&esp;“无妨,”那长元不知何时从二楼回廊翻身而下,如同踩在台阶上一般,自空中一步一步慢慢走下,他本就生得异常俊美,此时御气而行,意态更是潇洒,走到一半,便负手踏虚而立,沉声道,“有我看着,不会有事,你只管出手便是了。”
&esp;&esp;他们两人刚才都看不上贯日剑法,双成率直,说出了口,长元却是隐隐有些不屑,阮慈也总觉得他看自己神色不对,若不是东华剑种可以彼此感应,她很确定长元并非剑种,简直要以为长元看穿了她的身份。她对长元比对双成更忌惮了一些,闻言不便再推托,“是,双成前辈,得罪了。”
&esp;&esp;说着,对双成行了一礼,拔剑出鞘,摆出起手架势,绕着双成踱步,寻找可乘之机,双成满面微笑,更是背过身去,显示自己毫无防备,阮慈皱了皱眉,抿住下唇又绕了一会儿,似是犹豫不决,不知该从哪里进攻。
&esp;&esp;天井周围站了好几个伙计围观,此时都有些不耐,欲要催促,却被长元摆手止住,他刚才还对阮慈演练的贯日剑法很不耐烦,现在却一反常态,双目灼然,盯着阮慈不放,轻声道,“她在蓄势,别催。”
&esp;&esp;阮慈却也顾不上在意看客的想法,她拔剑之前想得好好的,这场斗剑自然是要以双成获胜告终,她说的剑招融合的纰漏,其实倒也没错,阮慈只看了一遍剑谱,能得个‘剑式精熟’的评语,其实已应喜出望外了,剑招要融合至少也得练上三遍吧。这一遍只需照猫画虎,再来一遍,听双成指点一番,便可收科,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拔剑出鞘之后,却有一股暴戾冲动的情绪涌上脑海,就像是……就像是在山林间提剑杀妖之前一样,对双成动了杀机。
&esp;&esp;双成是筑基期的修士,她一剑当然是刺不死的,但要说无法杀她,却也未必,玉璧就挂在颈间,里头蕴藏的剑意只需要引露一丝,附在剑尖送进双成体内,她便是那日越公子化身的下场。但阮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人?她连可爱一些的妖兽都舍不得杀,双成天真浪漫,和她无冤无仇,怎么就想要杀她了?
&esp;&esp;她也知道这念头不对,也还能压制下去,但受此情绪激昂,也很难韬光隐晦,心绪起伏,周身气势也随之涨落不定,不止是长元,过得片刻,伙计们也都渐渐感应到了,不免面露惊容,细声道,“凡间武者,也有这样的气势?”
&esp;&esp;双成身在局中,虽然依旧背对阮慈,未曾转身,但笑容却渐渐失色,她虽说‘不动用一丝法力’,但筑基期的灵识却没有封起,只觉得身后小慈的气势时强时弱,犹如一头猛兽环伺在侧,两人气机逐渐锁定,此消彼长、此长彼消,若是她不能乘己方气势最薄弱的时间点发动袭击,待阮慈的气势涨到最高,那一剑,将不是凡人双成所能抵挡得了的!
&esp;&esp;她手指轻颤,尽力忍住没有伸向腰间,不觉竟有了几分忌惮,只觉得小慈的气势不断高涨,即将到来的一剑似也将不可阻挡,虽然明知荒谬,但双成的确毛骨悚然,仿佛性命都受到威胁——
&esp;&esp;她蓦地转过身,侧身让过小慈刺出的一剑,剑尖擦着双成鼻尖而过,‘叮’地一声钉到柱子上,小慈眼神幽深,望了双成一眼,抽身而退,抱拳道,“这《贯日剑法》没有演习熟练,刚才拆招,受前辈气机牵引压制,不觉用出了年少时在武林厮混的杀人剑,还请前辈见谅。”
&esp;&esp;双方比武,打到兴头上,收不住手也是正常,阮慈所说的气机牵引,看似玄之又玄,但在场众人却都有分明的感觉,当下都道,“仙子好手段,一眼不出,竟能让小慈连贯日剑法都用不出来。”
&esp;&esp;这是在给双成留个下台阶,也是生意人照顾客人的体面,究竟是谁在气机牵引中败下阵来,双方自然心中有数,双成咬了咬唇,面色不太好看,大声道,“不必如此,刚才是我输了。你的杀人剑很厉害——你杀过很多人么?”
&esp;&esp;阮慈所说的‘杀人剑’当然只是随口瞎诌的,这一剑平平刺出,没有任何招数可言,她只用来杀过一头妖猪。
&esp;&esp;“前辈也许自幼生长在剑宗,这些年山下的世界不太平,”她眨了眨眼,“我见过许多死人,如果我不狠一些,也早就死了。”
&esp;&esp;全是实话,双成自然看得出来,她扶着腰间剑柄,有些失神,“果然好剑法只能在生死间磨练么……”
&esp;&esp;又走上前去,拉着阮慈,“来来,说得仔细些,你第一次用出这杀人剑是在什么时候?你的身手是怎么来的?是家学渊源么……”
&esp;&esp;小慈看着十四五岁的样子,却还没有喉结,其实众人已是有数,刚才鲁仙师叫破她女子身份,双成此时和她亲热没有任何顾虑,拉着她往店后去了,长元站在空中,望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回身去找鲁仙师。鲁仙师笑道,“你回来了?双成去哪了,可别让她乱跑,这一阵外人太多,坛城乱得很。”
&esp;&esp;“她和刚才那小伙计很投契,一道去演练剑法了。”长元低眸道,“师叔……”
&esp;&esp;他看了老掌柜一眼,“我想收个剑奴,请您示下。”
&esp;&esp;鲁仙师诧异地道,“是谁?”
&esp;&esp;他仔细地看着长元,“难道便是刚才那个小慈?可她剑法粗劣,剑心也是不纯,你方才不也看她不上么……长元,你一向心无旁骛,除剑之外别无他物,怎么今日,却对一个凡人女子动了浮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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