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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荀粲最早发现了荒殿的门外有人的足迹——一场小雨后,有人裸足而行,在地上留下了带泥的脚印。荀粲站在荒殿外,静静听着门后的动静,门后没有什么声音,他也没有闻到尸臭味。
&esp;&esp;他找人打开了荒殿生锈的铜锁:一株合欢树枝蔓纵横,几乎罩住了一半的空地,使得院落内显得格外阴郁。石砖上长满了青苔,湿滑难行。青苔上有鸟粪,这不足为奇,地上没有拖拽的痕迹。
&esp;&esp;殿中住了几只蝙蝠,到处都没有活人的气息。
&esp;&esp;然而荀粲总是对荒殿感到不放心,他总觉得这里藏了什么东西。
&esp;&esp;殿后有井,井上压了巨石。
&esp;&esp;荀粲让侍从推开了巨石,井水枯了一半,其中扔着一个纸人——猛地看下去,让人以为是具尸体。纸人被捞出来后,一旦见风很快就碎成了粉末,不过它的头发用的是真人的头发,依旧保留着。
&esp;&esp;这是……厌胜之术?!
&esp;&esp;荒殿久无人住,不知是哪一代人在这里施术,是今人在咒今人,还是前代人在咒前代人?陛下龙体抱恙,荀粲不愿意让陛下知道这些事情,于是联系了身在秋浦的郇王。
&esp;&esp;郇王以为,厌胜之事不可轻言。有汉之时,武帝朝巫蛊之事牵连甚广。井中的纸人或许已是几十年前放下去的了,不必为前代之事牵连今人。
&esp;&esp;陛下要离宫春游,郇王与荀粲商议,以寻找逃跑的宫人、清理春日苏醒的虫蛇为借口,由他向陛下请令,在陛下出游时,搜查闭锁的宫殿,陛下同意了这件事。
&esp;&esp;宫人逃跑不是小事,按律当受杖责,严重者罪当处死。陛下说若是找到了逃跑的人,送她们去佛寺悔过五年,然后放了她们,也就罢了——他就当是给自己祈福了。
&esp;&esp;二月初八早上,郇王和荀粲带禁军一一搜查行宫内的荒殿,寻找失踪的宫人,查看行宫中是否还存在着被施了巫术的厌胜之物。郇王带人在一处偏殿的砖下挖出了东西,砖下压了十多张蛇皮,每张蛇皮上写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及姓名,那几个人都姓“段”,其中一个段姓名字,郇王是在书里见过的——那是南朝一个元帅的名字。
&esp;&esp;郇王让人查了氏族谱,确定了厌胜之事出自前朝的家族纷争,与今人无关。
&esp;&esp;郇王找到蛇皮时,荀粲在行宫中的茜园里发现了尸体。茜园是养茜草和野兽的地方,园中有一池碧水,其中藏有大鱼,陛下不爱豢养野兽,空空的兽笼不曾因陛下的到来而重新被养上活物。茜园之中,平时除了搬运草木的宫监外,少有人来。
&esp;&esp;园里有时会钻进猪獾或野猫,去池里偷鱼。水和草木的腥味、以及死鱼的气味,让人忽视了一些藏在深处的味道,比如院后尸体的腐臭味——
&esp;&esp;向院后走,一缕臭味越来越重,那味道和腊梅的香气混在一下,香浓臭浓,令人几欲作呕。侍卫拨开草丛,看到了尸体。
&esp;&esp;尸体早已腐败肿胀,汁液从口鼻流出。肢体上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咬痕。
&esp;&esp;蚂蚁爬来爬去。
&esp;&esp;咬痕……
&esp;&esp;领路的宫监拿帕子捂着鼻子,吓得瘫坐在了地上,抽搐着吐了起来。
&esp;&esp;荀粲拽了那个宫监一把,忍着臭气,说:“后面有东西。”
&esp;&esp;三具尸体堆在一起,尸体后面有东西在动,拱得尸体也动了——总不会是一群蛆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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